绯以绝对的力量陆续让其他兽族臣服,“心甘情愿”加入了东部联盟。
半年后,东部森林腹地,一座名为“联合之都”的新生城邦拔地而起,似一颗鲜活的心脏,搏动在林间沃土之上。它藏着兽人各族的建筑智慧:石木交织的屋檐凝着狼族与生俱来的粗犷棱角,雕花窗棂间淌着狐族符术的暖芒,广场中央的图腾柱上,狐刻图象静静承接各族居民的祈福,香火气息裹着风漫向四方。
最高处的观星台,绯临风而立。
晨风卷着林间清露,拂动她流金似的长发,发梢与蓬松的狐尾随气流一同轻晃,扫过青石砖上的纹路。她垂落绯红竖瞳,目光落在脚下这片亲手铸就的疆土——商队驮兽的铜铃在风里叮当,工匠铺的锻打声撞着街巷回音,农人推着满载谷物的木车,笑声滚过田埂,孩童攥着草叶在巷弄里追跑嬉闹,连风里都裹着蓬勃的生机,尽数落进她眼底。
这半年,她的足迹碾过东部每一寸边陲,以绝对力量碾碎所有顽抗者的野心,却又在战后蹲下身,亲手为伤者疗愈伤口,为干涸的田地召来甘霖,为孤弱的村落筑起符术屏障。昔日横亘在各族间的猜忌与隔阂,终在触手可及的繁荣里,如春雪遇阳般消融。
“爷爷快看!田里的苗又在发光了!”街道上,犬族孩童攥着老者的衣角蹦跳,声音里满是雀跃。
老者浑浊的眼眸里漫着感慨,望向田间正引导学徒施展“沃雨符”的狐族术士,语气软了下来:“是啊,多亏了绯大人……从前的旱季,咱们连保命都难,何曾敢想这样的丰收。”
不远处的驿站旁,狐族调度员将卷着药单的卷轴塞进兔族运输队长手中,语气急切却藏着实打实的信任:“兄弟,这批药关乎前线虎族战士的性命,你们兔族脚程最快,务必在日落前送到!”
“包在我身上!”兔族队长重重点头,转身便化作一道浅灰疾影,载着药箱往城外奔去,衣角扬起的风都带着急切。
这样的景象,遍布联合疆域的每个角落。狐族术式学堂里,坐满了狼族、兔族、犬族的学徒,连指尖都在认真临摹符纹;即便最崇尚血肉搏杀的老派狼族战士,冲锋前也会习惯性地让同伴拍上一道“石肤符”,符光在铠甲上闪一闪,便多了几分底气。战斗与生活的方式都在革新,而这一切的源头,始终指向观星台上那道绯色身影。
训练间隙,战士们抬头望向观星台,眼底燃着滚烫的崇拜:“是绯族长!是她让咱们各族能好好过日子,还让咱们变得更强!”
“如今族里人都改口叫‘绯大人’了……”一旁的年轻战士轻声补充,语气里满是敬畏。
“族长”的称谓,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转变。关于她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以深不可测的术法平息天灾、以智慧制定各族共守律法的传说,在民间口耳相传,渐渐添了几分传奇色彩。一股庞大而纯粹的信仰之力,早已化作无形洪流,日夜不息地往她周身涌去,悄然牵动着世界底层的规则脉络。
东部联合周年庆典之夜,街巷里的欢歌、篝火的噼啪声裹着酒香漫遍全城,欢腾气氛攀至顶点。
可神社深处静坐的绯,却猛然抬头,一股让灵魂发颤的能量,正顺着信仰的轨迹在城市上空疯狂聚拢!她身形一闪便至观星台边缘,抬眼时,夜空已被染成璀璨金色,浩瀚的信仰之力似百川奔海,朝着空中渐显雏形的意识核心涌去。
“成功了……信仰果然能孕育出‘神髓’!”绯的指尖因抑制不住的激动轻轻发颤。按她与大贤者的推演,这因她而生的神髓,本应融入她的神魂,助她踏过成神的最后一道门槛。
可下一刻,她嘴角的笑意彻底僵住。
金色光辉中显现的,从不是她的模样,而是一尊更为古老威严的九尾狐虚影——玉面映着金光,金毛如流霞垂落,眼眸里盛着跨越千年的慈悲与沧桑,九条巨尾轻晃时,竟似能搅动漫天星河。这是基于狐族古老图腾,又融入了兽人种各族对“强大”“智慧”“指引”的所有向往祈愿,才诞生的原生神灵!
新生的狐神缓缓睁眼,目光扫过脚下震惊茫然的万千兽人,最终定格在绯身上。那眼神藏着复杂的情绪:有感激,因这份信仰得以降生;有好奇,正审视这陌生的世间;更凝着一丝不容置喙的神性威严,压得空气都似沉了几分。
“呵……大贤者,我是不是玩脱了?”绯望着这完全超出计划的造物,竟一时僵在原地,心底翻涌着错愕与不甘。这一年的心血,难道要就此付诸东流?就像种下满院苹果树,最后却结出了从未见过的果实。
【大贤者:个体“狐神”已具备独立意识及完整神髓。结论:您的成神计划,于最终阶段出现致命偏差,无法按原路线推进。】
“啧。”绯啧了一声,猩红竖瞳里重新燃起锋芒,记得原著里神髓能被剥离,便意味着能强行转移。而且这尊神灵种也没有阿尔特修那般强大……
“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抢一下?”
【大贤者:可尝试剥离与转移。目标“狐神”力量尚未完全稳定,存在虚弱期。】
“那就抢!”绯眼神一凛,时间容不得半分浪费。在狐神初生、神髓未稳的刹那,她周身泛起浓烈的绯色光芒,化作一道绯色闪电,直刺狐神胸口那团凝聚着本源力量的金光!
“抱歉了,新生的神明。”她的声音冷得像冰,裹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你的存在,本不在我的剧本里。”
夺取神髓的死斗,在神灵诞生的瞬间轰然爆发。
与此同时,天际骤然裂开一道猩红缝隙,凛冽的神性威压顺着缝隙倾泻而下!
一群天翼种少女舒展纯白羽翼,悬停在半空,羽翼掠过空气的声响里。她们是被狐神诞生散发出的庞大精灵力吸引而来。
为首少女垂着翡翠色长发,额间生着一根莹白独角,蓝金异色的眼眸里,正闪着发现稀有藏品的贪婪光焰:“呵呵……没想到下位种族的贫瘠之地,竟能催生出神灵种?收藏品,倒是要多添一颗神灵种的首级了~”
地面上的兽人见了天翼种,瞬间忘了庆典的欢腾,惊恐地四散奔逃——他们都知晓,这群以狩猎、“收藏”异族强者头颅为乐的天翼种出现在这里,意味着灭顶之灾来临。
他们连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只能祈祷对方没有理会自己这只蝼蚁、逃跑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而神髓空间内,绯与狐神的精神厮杀早已白热化。
绯的瞳孔骤然紧缩——她以自身炫纹编织的精神护盾,在狐神那纯粹的信仰洪流冲击下,竟轰然碎裂,化作漫天符文碎屑。狐神的速度远超她的预料,玉面金毛的九尾虚影猛然舒展,带着不容抗拒的神性力量,硬生生将两人的意识拖入神髓深处的概念空间。
此处无任何物理法则束缚,唯有规则本源的力量在直接碰撞、对冲。绯的意志凝作万千符文锁链,死死缠向狐神的意识核心,却被对方更胜一筹的信仰神力轻易碾断,连一丝涟漪都没能留下。
狐神轻笑着开口,声音里带着天生的权柄威压,似能直接震碎人的意识:“我本是众生千年祈愿凝结的意志,你凭一己之力,如何抗衡这与生俱来的神性权柄?”
“我看……未必!”绯彻底卸下所有桎梏,融合炫纹进入“神化”状态,周遭天地间的元素能量,如潮水般疯狂涌入她的精神体,周身竟泛起淡淡的金色光晕,连空气都似在为她的力量震颤。
狐神金色的眼眸中,终于首次掠过一丝惊诧——这股力量,竟比她感知到的还要强悍。
当两人的精神体在剧烈碰撞中,强行撕开彼此的意识屏障时,记忆的洪流瞬间决堤,朝着对方的脑海涌去。
绯的脑海里,骤然涌入狐神对世界本质的感知——草木的低语、大地的脉动、精灵回廊里流淌的生命力,皆清晰可辨;而狐神,也窥见了绯灵魂深处的秘密: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碎片、残缺的过往记忆,还有那个藏在意识深处、名为“大贤者”的存在。
“原来如此……”狐神的语气终于泛起波澜,鎏金眼眸里多了几分了然,“你费心统一兽人种,引各族信仰汇聚,竟是为了催生神髓、成就自身神位……只是你没料到,最终竟诞生了我这个‘意外’。”
绯勾了勾唇角,语气里满是冷意:“你本不该拥有自我意识,这确实是我的失误。”
“好过分啊……”狐神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流露出一丝孩童般的委屈,“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也算你的‘孩子’吧?是你一手促成了我的降生……”
生灵的第一声祈愿,便是狐神的起源。可彼时,零散的祈愿、薄弱的意志难以支撑其显化,它只能作为一种抽象概念,静立于世,旁观人间百态。直到绯降临,以自身力量统合了所有兽人种的意志,聚拢了众生的祈愿,狐神才得以挣脱概念的束缚,真正铸就“神髓”,成为拥有实体的神祇。
“但我从未期待过你的降生,你不过是计划里多余的意外产物。”绯的话没有半分温度,彻底斩断了对方眼底的希冀。
“……我真的要生气了!”被自己的“接生婆”这般否认存在,狐神的精神力瞬间变得狂暴,金色的能量浪潮在概念空间里翻涌,压迫感让空气都似凝固了。
现实世界里,危机已近在眼前。阿兹莉尔身前的“天击”光炮已蓄能至临界,浓郁的毁灭波动萦绕,竟让周遭空间都泛起细微的扭曲。其余天翼种少女的羽翼上,各色精灵回廊接连亮起,冰冷的指令顺着风飘向地面:
阿兹莉尔: “全员——准备!”
神髓空间内,战局因狐神的暴怒再度反转。可就在此时,绯突然撤去所有精神防御,任由狐神的精神洪流贯穿自己的意识体!可就在对方因这反常举动错愕的刹那,她指尖凝出锋利的符文刃,强行剥离了对方近半数的神髓!
狐神瞬间感应到外界即将落下的审判光矛,九条巨尾在身后焦躁地甩动,流金眼眸里满是急切:“……绯!你我在这里拼得两败俱伤,只会让那些天翼种坐收渔利!我承认,你也算我的‘创造者’之一……难道非要走到同归于尽的地步?”
同时内心的惊愕瞬间漫上心头,她实在没料到,绯在力量即将暴走的混乱状态里,不仅没落下风,反倒能与自己不相伯仲,甚至略胜半筹!但可惜,这种状态终究是强撑的——她看得明白,绯撑不了太久,拖延下去,赢的人一定是自己。可偏偏大敌当前,局势容不得半分拖沓,她根本耗不起……
“你也知道这样下去是两败俱伤?”绯按住自己的胸口,感受着体内暂存的一半神髓,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语气里多了几分笃定,“现在别无选择,我的身体能暂作神髓容器,你我神髓暂时融合,才能共渡这场死劫!”
“可恶!你从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吧?”狐神瞬间反应过来,语气里满是懊恼,却也知晓对方说的是实情。
“我这不过是退而求其次,谁让你偏偏生出了自我意识……”绯耸耸肩,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却没给对方更多犹豫的时间。
狐神虽满心不情愿,却也清楚死亡威胁已近在咫尺——天翼种的光炮随时可能落下,若再内斗,只会一同沦为对方的“藏品”。最终,它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狠狠撞入绯的胸膛!
现实世界的观星台上,绯猛然睁开双眼。此刻的她,右眼依旧是那抹熟悉的绯红竖瞳,左眼却化作了狐神专属的威严鎏金神眸,周身同时萦绕起炫纹与信仰的金色光芒,两种力量交织缠绕,竟生出一种令人敬畏的双重神性。
几乎是同一时间,天翼种联合发动的“天击”光炮轰然降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砸向观星台。可这足以轰平整个兽人种领土的力量,却被“绯”抬手挥出的一道屏障轻易挡下——那屏障交融着炫纹与信仰的金色,竟直接将光炮扭曲、拆解,最终湮灭成漫天细碎的光屑,落在地面,似一场温柔的光雨。
“怎么可能?!”阿兹莉尔脸上的贪婪狂热瞬间凝固,蓝金异色的眼眸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她从未想过,下位种族竟能挡住天翼种的联合攻击。
其余天翼种也皆是一脸惊愕,可转瞬之间,眼底便燃起更甚的嗜血光芒。这样拥有双重神性、打破他们认知的猎物,才更有收藏的价值,也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