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宗门最强的至宝,那把据说能劈开天穹的“裂天剑”,现在正被我用来捅马蜂窝。
我就是想搞点蜂蜜,泡水喝。
可这事被我那天才师姐柳飞烟看见了,她当场就炸了,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宗门之耻,糟蹋圣物。
“灵小七!你这个废物!给我把它放下!”
我瞅了瞅她,又瞅了瞅剑尖上滴下来的蜜。
“师姐,你声音太大了,把蜜蜂都吓跑了。”
1
我们青云宗是正道魁首,山头多,宝贝多,规矩也多。
但我,灵小七,是唯一的例外。
我每天的任务就是,睡到自然醒,喂喂后山的仙鹤,再琢磨一下晚饭吃什么。
修仙?
那是什么?能吃吗?
今天天气不错,后山那几棵百年桃树结的果子,被灵气滋养得又大又甜。
唯一的缺点,就是长得太高了。
旁边还有个马蜂窝,嗡嗡嗡的,挺烦人。
我琢磨了一下,溜达到剑阁。
看守剑阁的张师兄一见我,立马从打坐中弹起来,脸上笑开了花。
“小师妹!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可是来看你的裂天剑?”
我点点头。
“借我用用。”
张师兄二话不说,直接打开了剑阁最深处的禁制。
一把古朴的长剑悬浮在空中,剑身周围的空间都在微微扭曲。
这就是我们宗门的镇派之宝,裂天剑。
据说千年没人能拔得动它。
直到我三岁那年,路过剑阁,它自己飞了出来,非要跟着我。
从此,它就成了我的玩具。
我提着裂天剑,熟门熟路地回到后山。
这玩意确实好用,剑气都不用催动,随便一挥,桃树枝就自己断了。
我抱着一堆桃子,心满意足,抬头又看见那个马蜂窝。
蜂蜜泡水,好像也不错。
我掂了掂手里的裂天剑,找了个角度,对着马蜂窝就捅了过去。
剑尖锋利,一下就破开了蜂巢,金黄的蜂蜜顺着剑身往下流。
“灵小七!你在做什么!”
一声尖叫,差点把我的耳朵震聋。
我一回头,就看见柳飞烟站在不远处,一张俏脸气得通红,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她是宗主亲传弟子,我们这一辈里最有天赋的人,人称“小剑仙”。
也是最看我不顺眼的人。
“师姐啊。”我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没看见吗?捅马蜂窝呢。”
“你……你竟然用裂天剑……捅马蜂窝?!”
柳飞烟的声音都在发抖,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惊的。
“你这个废物!你这是在亵渎圣物!你对得起宗门的培养吗?”
我掏了掏耳朵。
又来了。
每天不骂我几句废物,她好像就浑身难受。
我懒得理她,伸出手指沾了点剑身上的蜂蜜,尝了一口。
嗯,甜。
“你还敢吃!你……”
柳飞烟彻底暴怒,拔出自己的佩剑,剑尖直指我。
“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剑气挺足的。
可惜,没用。
她那把所谓的“灵宝”,在裂天剑面前,抖得跟筛糠一样,别说砍我了,她自己都快握不住了。
我叹了口气,正准备说点什么让她赶紧滚蛋,别耽误我回家。
一个更愤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住手!谁敢动我的小师妹!”
一个白胡子老头跟阵风一样卷了过来,稳稳地落在我面前。
是剑阁的钱长老。
出了名的剑痴,脾气火爆,把裂天剑看得比自己命都重要。
柳飞烟看见他,像是看到了救星,立马告状。
“钱长老!您来得正好!您看灵小七,她竟然用裂天剑……”
话没说完。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
钱长老一巴掌扇在柳飞烟脸上。
柳飞烟懵了。
我也懵了。
钱长老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对着我,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活像一朵老菊花。
“小七啊,玩得开心吗?这裂天剑用着还顺手吧?要不要老头子我帮你把这蜂窝整个端下来?”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我手里接过裂天剑,然后像捧着祖宗牌位一样,对着剑身拜了三拜。
“剑灵大人,委屈您了,陪小七玩耍,真是您的福分啊。”
我:“……”
柳飞烟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满脸的不敢置信。
“钱长老……您打我?为了这个废物……”
钱长老这才回头,冷哼一声。
“打你?老夫没一剑劈了你,都是看在宗主的面子上!”
“什么叫废物?小七是天选之人!裂天剑主动认主,这是何等的机缘!”
“它愿意陪小七捅马蜂窝,那是它的荣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指手画脚?”
钱长老越说越气,胡子都翘起来了。
“滚!立刻滚回你的洞府去!再敢对小七不敬,老夫废了你的修为!”
柳飞烟咬着嘴唇,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她死死地瞪了我一眼,最后还是一跺脚,捂着脸哭着跑了。
钱长老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转过头来对我笑。
“小七啊,别怕,有爷爷在,没人敢欺负你。”
“来,这蜂蜜不错,爷爷帮你装起来。”
说着,他掏出一个玉瓶,小心翼翼地把剑身上的蜂蜜刮了进去,一滴都没浪费。
我看着他忙活的样子,感觉心好累。
我真的不是什么天选之人。
我就是个想混吃等死的咸鱼啊。
你们能不能别脑补了?
2
柳飞烟被钱长老当众打脸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宗门。
大部分人都觉得她活该。
谁不知道灵小七是全宗门的宝贝疙瘩,你去惹她,不是找死吗?
但这事也让我清静了两天。
柳飞烟没再来找我麻烦,估计是躲在洞府里自闭呢。
我乐得自在,每天抱着新得的蜂蜜,研究着怎么做好吃的。
蜂蜜烤鸡翅,蜂蜜桂花糕,蜂蜜柚子茶。
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这天,我正在厨房里,用炼丹阁的“九转琉璃焰”烤鸡翅。
这火就是好用,火候精准,烤出来的鸡翅外焦里嫩,香气扑鼻。
炼丹阁的李长老要是知道我拿他宝贝丹火来干这个,估计得心疼死。
不过没关系,他打不过我。
嗯,我是说,他不敢骂我。
宗主会揍他的。
“小师妹!小师妹!”
外面传来一阵咋咋呼呼的叫声。
是我的二师兄,赵乾。
一个性格脱跳,脑子不太好使的家伙。
他一阵风似的冲进我的小院。
“小师妹,出大事了!”
我把最后一只鸡翅翻了个面,撒上孜然,头也不抬地问。
“天塌了?”
“那倒没有。”
赵乾凑过来,吸了吸鼻子,“哇,好香!师妹你又在做好吃的啊?”
“说事。”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哦哦哦,正事!”
赵乾一拍脑袋,“宗门大比要开始了!就在下个月!”
“哦。”
我兴致缺缺。
宗门大比,三年一次,说白了就是弟子们互相打架,争个排名,拿点奖励。
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又不参加。
“不是啊小师妹!”赵乾急了,“这次不一样!师尊说了,为了宗门所有弟子共同进步,这次要求,所有入门满三年的弟子,都必须参加!”
我烤鸡翅的手一顿。
“所有?”
“对!所有!”
赵乾一脸沉痛,“也包括你。”
我皱起了眉。
搞什么鬼?
我师尊,也就是青云宗宗主沧源真人,最疼我了。
他明知道我懒得动弹,修为更是……嗯,一言难尽。
让我去参加大比,不是让我去丢人现眼吗?
这不是他的风格。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把烤好的鸡翅装盘,递给赵乾一只。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谁在背后搞我?”
赵乾啃着鸡翅,含糊不清地说:“还能有谁,柳飞烟呗。”
“她从禁闭出来后,就去找了各位长老,说是宗门不能因为宠溺你,就耽误了你的前程。还说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雨,必须让你参加大比,感受一下真正的战斗。”
“那些长老们竟然同意了?”我有点意外。
那帮老头子,平时把我当眼珠子一样护着。
“一开始当然不同意啊!”赵乾把鸡骨头一扔,“可柳飞烟那张嘴太能说了,引经据典,把宗门大义都搬出来了。说得几个长老都哑口无言。最后她还立下军令状,说如果她在大比上伤了你一根汗毛,就自废修为,逐出宗门。”
“师尊也没反对?”
“师尊……师尊当时在闭关,等他出关,这事已经成了定局,改不了了。”
赵乾叹了口气,“不过你放心,师尊说了,他已经安排好了。保证你一场都不用打,直接进决赛。”
我:“……”
这不就是暗箱操作吗?
你们玩得还挺花。
“不过小师妹,你还是得小心点。”赵乾压低声音,“我听说,柳飞烟这次是铁了心要在大比上让你出丑。她好像得了什么奇遇,修为大涨,已经突破到金丹后期了。”
金丹后期?
在我们这一辈弟子里,确实是顶尖的了。
怪不得她这么有底气。
我看着盘子里的鸡翅,忽然觉得有点没胃口了。
麻烦。
我最讨厌麻烦了。
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地当条咸鱼。
为什么总有人想逼我翻个身呢?
行吧。
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玩。
3
宗门大比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整个青云宗张灯结彩,跟过年一样热闹。
巨大的演武场上,人山人海。
几百个参赛弟子,按照抽签顺序,依次上台比试。
我打着哈欠,被赵乾拖到了选手席。
周围的师兄师姐们看见我,纷纷热情地打招呼。
“小师妹早上好啊!”
“小师妹今天真可爱!”
“小师妹别怕,我们都支持你!”
我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可爱能当饭吃吗?能帮我打架吗?
抽签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我看了看我的号码牌。
九十九号。
第一轮,轮空。
我挑了挑眉,看向不远处的宗主沧源真人。
他正坐在观礼台的主位上,一脸慈祥地对我点了点头。
行吧,这操作,意料之中。
柳飞烟也看见了,冷哼一声,眼神里的鄙夷不加掩饰。
她今天穿了一身利落的白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确实有几分“小剑仙”的风采。
她抽到的是三号,第一个上场。
她的对手,是一个筑基后期的内门弟子。
那师兄一上台,看见是柳飞烟,脸都白了。
“柳……柳师姐,请多指教。”
柳飞烟连正眼都没看他,长剑出鞘。
“认输,或者死。”
那师兄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苦着脸,拱了拱手。
“我……我认输。”
然后灰溜溜地跑下了台。
全场一片哗然。
“好强的剑意!柳师姐的修为又精进了!”
“看来这次大比的第一,非她莫属了!”
柳飞烟收起剑,目光朝我这边扫过来,充满了挑衅。
仿佛在说:看到了吗?废物,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
我懒得理她,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包瓜子,开始嗑。
反正第一轮没我的事。
接下来的几场比试,都挺无聊的。
直到轮到我二师兄赵乾上场。
他的对手,是柳飞烟的一个跟班,叫王浩,也是金丹初期。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
赵乾的功法大开大合,气势十足。
王浩则身法诡异,专攻下三路,很是阴险。
几十个回合后,赵乾抓住一个机会,一掌拍向王浩的胸口。
王浩躲闪不及,眼看就要中招。
突然,他嘴角勾起一抹阴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黑色的匕首,对着赵乾的丹田就刺了过去。
“是淬毒的法器!无耻!”
台下有人惊呼。
赵乾脸色大变,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掌要是拍实了,他自己也得被匕首捅个对穿。
电光火石之间,他只能强行扭转身体,避开要害。
“噗嗤!”
匕首刺进了他的肩膀,黑色的毒气瞬间蔓延开来。
赵乾闷哼一声,半跪在地,脸色发黑。
王浩一脚踹在他身上,把他踢下擂台。
“废物!”
“师兄!”
我脸色一沉,手里的瓜子瞬间被捏成了粉末。
几个弟子赶紧冲上去,扶起赵乾,给他喂解毒丹。
我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台上的王浩。
他又看了一眼观礼台上的柳飞烟,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柳飞烟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懂了。
这是杀鸡儆猴。
打狗给我看呢。
负责裁决的长老皱着眉,宣布了结果。
“此战,王浩胜。但……比试之中使用淬毒兵刃,手段卑劣,罚……禁闭三月。”
这惩罚,不痛不痒。
我走到赵乾身边,他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嘴唇都是紫的。
我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一股温和的灵力渡了过去。
不是我自己的灵力,是我从脚下这片土地里“借”来的。
这是我的秘密,没人知道。
磅礴的生机之力涌入赵乾体内,那黑色的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驱散,伤口也开始愈合。
几个呼吸之后,赵乾的脸色就恢复了红润。
他愣愣地看着我。
“小师妹,你……”
“闭嘴,休息去。”
我打断他,站起身,走上了擂台。
全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我身上。
王浩愣了一下。
“你上来干什么?还没轮到你。”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裁判长老也皱眉道:“灵小七,快下去,不要胡闹。”
我不理他,只是对着王浩,勾了勾手指。
“下一场,是我和他。”
我的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演武场。
“生死战。”
4
整个演武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个平时连走路都嫌累的小师妹,那个被全宗门捧在手心里的小宝贝,竟然要跟人打生死战?
开什么玩笑!
王浩先是愣住,然后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你要跟我打生死战?”
“灵小七,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修为,也配?”
观礼台上的长老们也急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
钱长老第一个站起来,“小七,快下来!别听他胡说八道!”
宗主沧源真人也皱紧了眉头,脸色沉了下来。
只有柳飞烟,眼神里闪烁着兴奋和恶毒的光芒。
她就怕我不上钩。
只要我死在擂台上,一切就都结束了。
宗门大比,生死勿论,这是规矩。
就算是宗主,也不能破。
我没理会任何人的叫喊,只是平静地看着王浩。
“你不敢?”
“我不敢?哈哈哈哈!”王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行!我成全你!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废物,今天怎么死!”
他转头看向裁判长老,“长老,你都听见了,是她自己找死,可不关我的事!”
裁判长老一脸为难,看向宗主。
宗主沧源真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最终,他缓缓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他知道,我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从我三岁那年,裂天剑选择我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
裁判长老叹了口气,退到擂台边缘。
“生死战,开始!”
一层淡蓝色的防护罩,升了起来,将整个擂台笼罩。
王浩狞笑着,再次拿出了那把淬毒的匕首。
“小废物,能死在我这把‘噬魂’之下,是你的荣幸!”
说着,他身影一晃,化作一道黑影,朝我扑了过来。
速度极快,角度刁钻。
台下的弟子们都发出了惊呼,很多人甚至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接下来的血腥场面。
赵乾挣扎着想冲上来,却被身边的师兄弟死死拉住。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像被吓傻了一样。
王浩的狞笑越来越大,匕首的尖端,已经快要触碰到我的咽喉。
“死吧!”
就在这时,我抬起了手。
没有灵力波动,没有华丽的招式。
我只是伸出食指,对着冲过来的王浩,轻轻地,弹了一下。
就像弹掉衣服上的一粒灰尘。
“啵。”
一声轻响。
王浩的身体,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脸上的狞笑,也僵住了。
他保持着前冲的姿势,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不解。
然后。
“砰!”
他整个人,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炸成了一团血雾。
红的,白的,溅满了整个擂台。
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那把淬毒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断成了几截。
防护罩上,沾满了血点。
整个世界,安静了。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溜圆,像是看到了什么神迹。
钱长老的白胡子,被他自己揪下来好几根。
柳飞烟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变成了惊恐。
宗主沧源真人,猛地睁开眼,死死地盯着我,身体微微颤抖。
我吹了吹指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感觉有点无趣。
太弱了。
连让我认真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我转身,准备下台。
“等一下!”
裁判长老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指着我,又指着地上的血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你……你……你这是什么妖法?”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妖法?”
我笑了。
“不。”
“这叫,道理。”
说完,我走下擂台。
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我不在乎。
我走到赵乾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养伤。”
然后,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中,我一个人,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小院。
演武场上的喧嚣,似乎都与我无关了。
5
我一指弹杀王浩的事情,像一场十二级的地震,震动了整个青云宗。
所有人都疯了。
“一根手指!就把一个金丹初期的修士弹成了血雾!这是什么修为?”
“她不是没有灵根的废物吗?宗门是不是搞错了?”
“太可怕了!平时看她软萌可爱的,没想到是个人形凶兽!”
“怪不得裂天剑会认她为主,她根本就不是人!”
各种各样的猜测和流言,传得沸沸扬扬。
我以前那个安静的小院,现在成了禁地。
没人敢靠近。
偶尔有几个胆大的弟子路过,也是踮着脚尖,大气都不敢喘。
我倒也乐得清静。
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生活节奏一点没被打乱。
至于宗门高层。
他们把我叫过去问话了。
宗主,还有几个核心长老,都在。
气氛很严肃。
宗主沧源真人坐在主位上,看着我,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小七,告诉师尊,你到底是谁?”
我啃着一个刚摘的灵果,含糊地说:“我是灵小七啊。”
“我是问你的来历!”
沧源真人加重了语气,“你的力量,从何而来?绝不是青云宗的功法!”
我咽下果肉,想了想。
“捡来的。”
“……捡来的?”
几个长老嘴角抽搐。
你当这是大白菜吗?说捡就捡?
“对啊。”我一脸诚恳,“有天我睡醒了,就发现自己会了。”
我没撒谎。
我确实是某天睡醒,就发现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像个沙盘游戏。
我想让谁死,他就会死。
我想让山塌,山就会塌。
没什么道理可讲。
沧源真人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看了半天,他放弃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罢了。”
“不管你到底是谁,你都是我青云宗的弟子,是我的徒儿。”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的头。
动作依然温柔,但眼神里,多了一丝我看不懂的敬畏。
“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没人再敢管你。”
说完,他转身对其他长老说:“今天的事,列为宗门最高机密。谁敢泄露半个字,杀无赦!”
“另外,对外宣称,王浩修炼魔功,走火入魔,自爆身亡。小七只是恰巧在场,受了惊吓。”
几个长老连忙点头称是。
他们看我的眼神,活像在看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
我耸耸肩,无所谓。
只要别来烦我就行。
从议事大厅出来,天已经黑了。
我走在回小院的路上,感觉有人在跟踪我。
气息很弱,隐藏得很好。
可惜,对我没用。
我在一处假山后面停下脚步。
“出来吧。”
一个身影,从阴影里慢慢走了出来。
是柳飞烟。
她脸色苍白,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有恐惧,有嫉妒,有不甘,还有一丝……疯狂?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哑着嗓子问。
“我是你师妹。”
“不!你不是!”她激动地低吼,“我从小在青云宗长大,我见过无数天才,但没有一个像你这样!你是个怪物!”
“哦。”我点点头,“所以呢?你想干嘛?也想跟我打生死战?”
柳飞烟身体一抖,眼中的恐惧更深了。
她连连后退几步。
“不……我……”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灵小七,我承认,我小看你了。”
“但你别得意!宗门大比还没结束!”
“擂台之上,我会用我真正的实力,堂堂正正地击败你!我要让所有人看看,谁才是青云宗第一天才!”
我看着她,像在看一个傻子。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哪来的自信,觉得你能打得过我?”
柳飞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等着瞧!”
她咬牙切齿地丢下这句话,转身跑了。
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摇了摇头。
这孩子,怕不是被刺激得精神失常了。
算了,懒得管她。
回家睡觉。
6
接下来的几天,宗门大比还在继续。
不过,画风变得有点奇怪。
轮到我上场的时候,我的对手们,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一样。
“我……我肚子疼,我认输!”
“我……我昨天练功岔了气,我认输!”
“我……我想起来我娘今天过生日,我得回家看看,我认输!”
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
总之,没有一个人敢跟我动手。
我就这么一路轮空,轻轻松松地进了决赛。
我的决赛对手,毫无意外,是柳飞烟。
这让柳飞烟成了整个宗门的笑话。
她辛辛苦苦,一场一场打上来,好几次都险些受伤。
结果我嗑着瓜子,睡着觉,就跟她站到了同一个高度。
她心态估计都快崩了。
决赛那天,整个演武场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来了。
他们不是来看比试的。
他们是来看,我到底是不是个怪物。
我跟柳飞烟,站在擂台的两端。
她今天换上了一件火红色的长裙,上面绣着金色的凤凰,华丽无比。
她的手里,也换了一把剑。
一把通体赤红,散发着灼热气息的灵剑。
“是炎阳剑!上品灵宝!”
台下有人惊呼。
“看来柳师姐是要动真格的了!”
“那可不一定,你们忘了王浩是怎么死的吗?”
“嘘……小声点,别被她听见。”
柳飞烟似乎没听到台下的议论。
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燃烧着熊熊的战意和……一种诡异的自信。
“灵小七,今天,我就要在这里,洗刷我所有的耻辱!”
她高高举起炎阳剑,剑身上瞬间燃起三尺高的火焰。
整个擂台的温度,都升高了不少。
一股强大的威压,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金丹大圆满!天啊!柳师姐竟然突破了!”
“这才几天功夫?她是怎么做到的?”
台下再次炸开了锅。
宗主和长老们,也都是一脸震惊。
这种突破速度,太不正常了。
我看着她,微微皱眉。
她的气息,很不对劲。
狂暴,混乱,充满了血腥和邪恶的味道。
像是……魔气?
“很惊讶吗?”柳飞烟狞笑起来,“这还要多谢你!是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只要能杀了你,就算堕入魔道,又如何!”
她疯了。
这是我唯一的念头。
“受死吧!”
柳飞烟大吼一声,整个人化作一只火凤凰,朝我扑了过来。
剑气未到,灼热的浪潮已经扑面而来。
擂台的青石板,瞬间被烤得焦黑,甚至开始融化。
这一剑,威力确实惊人。
足以秒杀任何元婴以下的修士。
台下的弟子们,吓得连连后退。
防护罩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长老们神色紧张,已经准备随时出手救人。
我站在原地,还是没动。
我只是抬起头,看着那只朝我冲来的火凤凰。
然后,我张开嘴,轻轻地,吹了口气。
“呼——”
就像吹灭一根蜡烛。
那只由剑气和火焰组成的,威风凛凛的火凤凰。
在半空中,凝固了。
然后,从凤头开始,一寸一寸,化为了冰雕。
晶莹剔ઠ的冰雕。
还保持着展翅飞翔的姿势。
紧接着,“咔嚓”一声。
冰雕上出现了一道裂纹。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密密麻麻的裂纹,瞬间布满了整个冰雕。
“砰!”
一声脆响。
巨大的火凤凰冰雕,碎成了漫天的冰晶。
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芒。
很漂亮。
擂台上,只剩下柳飞烟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那里。
她手里的炎阳剑,也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呆呆地看着我,脸上的疯狂和自信,全都变成了无尽的恐惧。
“不……不可能……我的凤凰真火……怎么会……”
她体内的魔气,像是遇到了克星,疯狂地四处乱窜,冲撞着她的经脉。
“噗!”
她喷出一大口黑血,整个人萎靡了下去,瘫倒在地。
我赢了。
赢得毫无悬念。
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她。
“我都说了,你脑子有病。”
“打打杀殺的多没意思,回家烤红薯不香吗?”
柳飞烟看着我,眼神涣散,嘴里喃喃自语。
“魔鬼……你是魔鬼……”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
“宗门大比第一,是我的了。”
“奖品记得送到我院子里。”
“哦,对了,我那份,要双倍。”
说完,我跳下擂台,在一片死寂中,扬长而去。
身后,是整个青云宗,集体石化的身影。
7
我成了宗门大比的第一名。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没人敢有异议。
毕竟,谁也不想变成下一团血雾,或者下一座冰雕。
宗门奖励很丰厚,一大堆天材地宝,灵丹妙药。
宗主还真给了我双份。
我把它们一股脑全丢进了仓库,然后挑了几个长得像红薯的灵植,拿去厨房研究新菜谱了。
对我来说,这些东西的价值,还不如一个烤红薯。
柳飞烟被废了修为,打入了宗门地牢。
听说她彻底疯了,整天在牢里神神叨叨,说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没人理她。
一个废人,已经掀不起任何风浪了。
我的生活,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甚至比以前更平静。
现在整个宗门,上到长老,下到杂役,见了我都绕着走。
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没人再敢把我当成那个软萌可爱的小师妹。
他们把我当成了宗门的核武器,一个行走的吉祥物兼大杀器。
这样也挺好。
至少没人来烦我了。
这天,我正在后山睡午觉。
暖洋洋的太阳晒在身上,舒服得快要融化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扰了我的清梦。
我睁开眼,看见宗主沧源真人,带着几个长老,火急火燎地朝我这边跑来。
一个个脸色焦急,像是天要塌了。
“师尊,什么事这么急啊?”我有气无力地问。
沧源真人跑到我面前,喘着粗气。
“小七……不好了……魔……魔族入侵了!”
“哦。”
我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魔族入侵,关我屁事。
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不是啊!”沧源真人快哭了,“这次不一样!来的……来的是魔尊亲率的精锐大军!”
“山下的护山大阵,快要顶不住了!”
“魔尊?”
我来了点兴趣。
听起来,好像是个大官。
“对!就是那个万年前差点统一了整个修真界的,传说中的焚天魔尊!”
钱长老在一旁补充道,声音都在抖。
“我们的探子回报,他们这次的目标,好像就是我们青云宗!”
我坐了起来,挠了挠头。
“我们宗门有什么宝贝,值得魔尊亲自来抢?”
沧源真人和几个长老对视了一眼,然后齐刷刷地看向我。
那眼神,好像在说:宝贝不就在这儿吗?
我:“……”
得。
又是我的锅。
“行吧。”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带我去看看。”
我们很快就来到了山门。
青云宗的护山大阵“九天玄光罩”,此刻正在剧烈地晃动。
光罩外面,是黑压压的一片魔族大军,旌旗招展,魔气冲天。
为首的,是一个骑着巨大骨龙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漆黑的铠甲,脸上戴着狰狞的面具,浑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整个青云宗的山脉都在哀鸣。
“他就是焚天魔尊?”我问。
“是他……”沧源真人脸色惨白,“好强的威压……恐怕已经超越了渡劫期……”
魔尊似乎也注意到了我们。
他抬起头,面具下的目光,穿透了护山大阵,落在了我身上。
那目光,很奇怪。
没有杀意,没有贪婪。
反而……有点激动?
“终于……找到你了……”
一个沙哑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响彻云霄。
我皱了皱眉。
我们认识?
“青云宗的人听着!”
魔尊身边的一个魔将,高声喊道。
“交出你们宗门的灵小七!否则,今日便踏平你青云宗,鸡犬不留!”
这话一出,我身边的长老和弟子们,都下意识地离我远了一步。
然后又觉得不对,赶紧围了上来,把我护在中间。
“保护小师妹!”
“誓与宗门共存亡!”
喊得倒挺响亮。
就是腿抖得有点厉害。
我拨开他们,走上前。
“别喊了。”
“我就是灵小七,你们找我干嘛?”
我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阵外。
魔尊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
他从骨龙上跳下来,一步一步,走到大阵前。
他抬起手,轻轻地触摸着光罩。
那足以抵挡几百个渡劫期高手狂轰滥炸的护山大阵,在他手下,像是肥皂泡一样,无声无息地,破开了一个刚好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洞。
他走了进来。
所有的魔族大军,都单膝跪地,低下了头。
所有的青云宗弟子,都如临大敌,握紧了武器,但没人敢动。
魔尊就这么穿过人群,穿过紧张的长老们,走到了我面前。
他比我高很多。
我得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面具。
我们两个,就这么对视着。
一个,是正道魁首宗门的“秘密武器”。
一个,是统领万魔的至尊。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然后。
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目光中。
这位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焚天魔尊,对着我,“扑通”一声,单膝跪下了。
他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露出一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
只是那张脸上,此刻写满了激动,委屈,和孺慕。
他的眼眶,红了。
“主人……”
他用一种近乎哽咽的声音,对我喊道。
“我找了您一万年……”
“您终于……睡醒了。”
8
整个世界,安静得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我师尊沧源真人,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钱长老的胡子,又被他自己揪秃了一块。
我身后那些喊着要跟我共存亡的师兄师姐们,手里的剑都掉了一地。
至于山下那黑压压的魔族大军,则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仿佛他们的老大给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下跪,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看着眼前这张帅脸,陷入了沉思。
主人?
我什么时候收过这么大个的小弟?
还长得这么帅。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认错人了吧?”我试探着问。
“不会错的!”
焚天魔尊,哦不,现在应该叫他……小黑?
他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我,像一只找到了主人的大狗狗。
“您的气息,您的神魂烙印,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主人,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焚啊!一万年前,您亲手把我从混沌里捞出来的那只小火苗啊!”
小焚?小火苗?
我努力地在脑子里搜索这个名字。
好像……有点印象。
一万年前,我好像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点冷,就随手在旁边一团乱七八糟的能量体里,抓了一小撮出来,当暖宝宝用。
那团能量体,好像是叫……混沌?
那个暖宝宝,好像是挺暖和的,红色的,一跳一跳的。
后来我睡醒了,感觉用不上了,就随手把它丢了。
难道……就是他?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快夸我快认我”的脸,试探着说了一句。
“哦……想起来了。”
“你长这么大了啊。”
“呜……”
他竟然真的就这么呜咽出声了。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一个身高一米九,浑身肌肉,能止小儿夜啼的魔尊,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主人!您终于想起我了!我等了您好久好久!”
他一边哭,一边就想抱我的大腿。
我赶紧后退一步。
“行了行了,别哭了,多大人了。”
“还有,别叫我主人,叫我……老板吧。”
“是!老板!”
他立刻收住眼泪,站得笔直,声音洪亮。
变脸比翻书还快。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那群杀气腾腾的魔族大众。
“所以,你搞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来找我?”
“是!”小焚一脸骄傲,“老板您沉睡万年,我怕有不长眼的东西打扰您,所以就统一了魔界,整合了力量,随时准备为您扫清障碍!”
“这次我感应到您的气息苏醒,就立马带人过来了!”
“老板,您看我这支队伍怎么样?还算威风吧?”
他一脸求表扬的样子。
我:“……”
威风是威风。
就是差点把我宗门给吓死。
我回头看了一眼我师尊他们。
他们还处在石化状态,大脑集体宕机。
我叹了口气。
这事闹得,有点大。
“行了,我知道了。”
我摆摆手,“你先让他们……嗯,退后一百里,安营扎寨,别吓着人。”
“是!老板!”
小焚转身,对着山下的魔族大军吼了一嗓子。
“全军听令!后撤一百里!安营!不许惊扰到老板的邻居!”
“是!”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然后,那片看起来能毁灭世界的魔族大军,就跟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整齐划一地,转身,开拔。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山下就变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留下满地破碎的三观。
我回头,对着还在发呆的师尊说。
“师尊,介绍一下。”
“这位是小焚,我新收的……嗯,保安。”
“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要好好相处。”
沧源真人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小七……你的保安……是魔尊?”
他的世界观,正在崩塌和重组的边缘疯狂试探。
我点点头。
“有问题吗?”
“没……没有……”
他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最后整个人都开始恍惚了。
我看着他这样,觉得有点好笑。
看来,我的咸鱼生活,可能要变得稍微……热闹一点了。
9
焚天魔尊,成了我们青云宗的邻居。
这个消息,比我一指头弹死王浩还劲爆。
整个修真界都炸了。
一开始,所有正道门派都义愤填膺,纷纷派人来谴责我们青云宗,说我们勾结魔道,狼子野心。
结果,他们派来的使者,还没进山门,就被守在山脚下的小焚和他手下的魔将们,给“礼貌”地请了回去。
据回来的使者说,魔尊大人只是请他们喝了杯茶。
但是,给他们倒茶的,是八个魔君。
削水果的,是十六个魔王。
那茶杯,是上古凶兽的头骨做的。
那水果,是魔界深渊里才有的血菩提。
使者们茶喝完了,腿也软了,话也说不利索了,连滚带爬地就回去了。
从此,再也没人敢来我们青云宗唧唧歪歪。
我们青云宗的日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弟子们出门历练,总是小心翼翼,生怕遇到什么妖魔鬼怪。
现在,他们出门都横着走。
遇到不长眼的妖兽,直接报我们宗门的名号。
“我,青云宗的!我们保安是焚天魔尊!”
九成九的妖兽,听完就跪了。
剩下那一成,被随后赶来的魔将们,揍得跪了。
宗门的伙食水平,也直线上升。
小焚每天都派人送来各种魔界的顶级食材。
什么深渊龙鱼,熔岩火鸡,幽冥血菇。
味道嘛……一言难尽。
不过拿来当肥料种菜,效果倒是一流。
我们后山菜园子里的白菜,长得比猪还大。
而我,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生活也多了一点小小的烦恼。
那就是小焚,太黏人了。
我走到哪,他跟到哪。
我吃饭,他在旁边布菜。
我睡觉,他……他倒是没敢进我房间,就跟个门神一样守在门口。
美其名曰,保护老板的安全。
我严重怀疑,他要是在我身上装个监控,他都乐意。
“小焚啊。”
这天,我实在受不了了。
“你堂堂一个魔尊,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你的魔界不用管了吗?”
他正蹲在地上,帮我给菜地里的萝卜浇水。
浇的还是他从魔界带来的“九幽弱水”。
我估计这萝卜吃下去,能直接原地飞升。
听到我的话,他抬起头,一脸茫然。
“有啊,我的事情就是陪着老板您啊。”
“魔界?交给那帮小崽子们管就行了,反正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他说得理直气壮。
我扶额。
“那你也不能天天跟着我啊,我很需要个人空间的。”
“个人空间?”小焚歪了歪头,似乎在理解这个词。
然后他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老板是嫌我烦了!”
他的眼眶,又红了。
“老板,您是不是不要我了?呜呜呜……”
又来了。
一言不合就开哭。
我头都大了。
“停!打住!”
“我不是不要你,我是给你派个新任务。”
“什么任务?”他立马收住眼泪,一脸期待。
我想了想。
“你去……把我们宗门的厕所,都翻新一遍。”
“要建成那种……嗯,金碧辉煌,冬暖夏凉,还带自动冲水和香薰功能的。”
我就是随口胡诌,想把他支开。
没想到,他当真了。
“是!老板!保证完成任务!”
他站起身,擦了擦手,风风火火地就走了。
走的时候,还顺手把旁边一块挡路的巨石,给捏成了粉末。
我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
这下,总能清静几天了吧。
我错了。
我严重低估了一个魔尊的行动力和审美。
第二天。
我就被二师兄赵乾,从被窝里拖了起来。
“小师妹!快去看啊!出大事了!”
我迷迷糊糊地被他拉到宗门弟子们平时上课的广场。
然后,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闪瞎了眼。
广场中央,拔地而起一座建筑。
一座……用纯金和各种宝石堆砌起来的……宫殿?
不,更准确地说,是厕所。
因为它门口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两个大字。
“茅房”。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老板专用,闲人免进”。
这茅房,占地几百平米,三层楼高,飞檐斗拱,雕梁画栋。
墙壁是纯金的,上面镶满了夜明珠和各色宝石。
屋顶是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门口,还站着两排穿着性感盔甲的魔女,当迎宾。
看见我,她们齐刷刷地鞠躬。
“恭迎老板!”
我:“……”
我只是想让你修个厕所。
你给我盖了个紫禁城?
这玩意,也太高调了吧!
我以后还怎么在宗门里混?
别人一看我,肯定会想:哦,就是那个用黄金厕所的女人。
我感觉我的咸鱼生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10
黄金厕所事件,让我在宗门里的名声,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一个……哭笑不得的高度。
现在,所有弟子看我的眼神,除了敬畏,还多了一丝……羡慕嫉妒恨。
毕竟,谁不想拥有一个纯金打造的私人厕所呢?
虽然我一次都没用过。
那地方太闪了,我怕上个厕所还得戴墨镜。
小焚因为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又回到了我身边,继续当他的跟屁虫。
并且,他好像从这件事里,找到了新的乐趣。
那就是,用各种奢侈到令人发指的方式,来“改善”我的生活。
今天,他给我送来一张床。
床是用万年阴沉木做的,上面铺着北海鲛人织的锦被,枕头里塞的是凤凰的羽毛。
据说睡在上面,能自动修炼。
我试了一下,确实很舒服。
就是有点太软了,第二天差点起不来。
明天,他给我造了个游泳池。
池水,是东海之眼里的“生命泉水”,泡一天能涨十年修为。
池边,还种满了各种仙草灵根,当装饰。
我拿来泡脚了,感觉不错。
后天,他不知道从哪抓来几条龙,说是给我当宠物。
有喷火的,有喷水的,还有会放电的。
我嫌它们太吵,让它们去后山给我看菜园子了。
从此,我们宗门再也没人敢偷菜了。
我的生活,变得越来越朴实无华,且枯燥。
我师尊和长老们,已经彻底麻木了。
他们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习惯,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坐在龙头上,跟我讨论今天白菜的长势了。
整个青云宗,都在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直到那天。
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我们宗门。
那是一个白衣飘飘,仙风道骨的男人。
他自称是“天机阁”的使者。
天机阁,是一个很神秘的组织。
据说他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推演过去未来,从不轻易涉足世俗。
他点名要见我。
宗主不敢怠慢,亲自把他请到了议事大厅。
我也被叫了过去。
“你就是灵小七?”
那个天机阁使者,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锐利,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
态度很高傲。
我点点头。
“有事?”
“奉阁主之命,前来告知你一件事。”
他淡淡地说道,“你的存在,已经严重扰乱了此方世界的天道秩序。”
“魔尊重现,正邪失衡,皆因你而起。”
我挑了挑眉。
“所以呢?”
“所以,我们天机阁,代表天道,给你两个选择。”
他竖起两根手指。
“一,自行兵解,神魂归于虚无,让一切重归正轨。”
“二,由我们出手,将你抹杀。”
大厅里,一片死寂。
宗主和长老们,都是脸色大变。
“放肆!”
钱长老第一个拍案而起,“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天机阁使者冷笑一声。
“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我等执掌天道,言出法随。你们这方小世界,在我们眼里,不过是弹指可破的泡影。”
他说着,一股浩瀚无边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那不是灵力,也不是魔气。
而是一种更高级的,类似于“规则”的力量。
在这股力量面前,宗主他们这些渡劫期的大佬,就像是狂风中的小草,连站都站不稳。
“看到了吗?这就是天道之力。”
使者一脸倨傲。
“灵小七,做出你的选择吧。”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天道?”
“就这?”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我伸出手,捏住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天道之力”。
就像捏住一缕棉花糖。
然后,轻轻一扯。
“嘶啦——”
那股力量,被我硬生生地,从他身体里,扯了出来。
变成了一团五颜六色的光球,在我手心里跳动。
“你……你做了什么?!”
使者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像是被抽走了骨头。
“我的天道之力……你把它……”
我掂了掂手里的光球。
“这玩意,就是你们装逼的资本?”
“看起来,不怎么结实啊。”
说着,我两只手一搓。
光球,被我搓成了一根……棒棒糖。
五颜六色的,还挺好看。
我把棒棒糖递给他。
“还给你。”
“拿回去告诉你们那个什么阁主。”
“我的地盘,我做主。”
“再有下次,来的就不是使者了。”
“是讣告。”
天机阁使者,连滚带爬地跑了。
比上次那些正道门派的使者,跑得还狼狈。
我看着手里的棒棒糖,感觉有点可惜。
好像,挺好吃的样子。
算了,还是别吃了。
万一拉肚子呢。
11
天机阁的人灰溜溜地跑了之后,再也没出现过。
我估计是被我吓破胆了。
这事之后,我在修真界的地位,已经不能用“超然”来形容了。
简直就是神。
一个活着的,会呼吸的,喜欢吃烤红薯的神。
连带着我们青云宗,也成了整个修真界独一无二的圣地。
无数修士,千里迢迢地赶来,不求能拜入山门,只求能远远地看我一眼,沾点“仙气”。
山脚下,都快形成一个繁华的城市了。
小焚抓住商机,在那里搞起了旅游业。
什么“老板故居一日游”,“和魔王共进午餐”,“体验黄金厕所”……
项目搞得风生水起,赚得盆满钵满。
赚来的灵石,全都给我买了零食。
我的咸鱼生活,达到了顶峰。
每天就是吃,睡,看小焚帮我数钱。
偶尔,指导一下宗门弟子修炼。
我的指导方式也很简单。
“你,剑法太花哨了,学我,一招捅过去就行。”
“你,炼丹太麻烦了,学我,把药材全丢进去,心里想着要什么丹,它自己就出来了。”
“你,阵法太复杂了,学我,随便画几笔,只要你觉得它有用,它就有用。”
弟子们听完,一脸懵逼。
然后回去一试。
嘿,还真有用!
一时间,我们青云宗的画风,变得越来越唯心主义。
所有人的修为,都跟坐了火箭一样往上涨。
连看门的大黄狗,都能口吐人言,跟人讨论道法了。
我看着这一切,深感欣慰。
把大家都带跑偏了,我就放心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
平静得让我都快忘了,这个世界,好像还有个叫“天道”的东西。
直到那天晚上。
天,变了。
整个天空,都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
一道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像丑陋的伤疤,出现在苍穹之上。
从裂缝里,涌出无数奇形怪状的怪物。
它们没有实体,像是纯粹的能量体,散发着毁灭和混沌的气息。
整个修真界,都陷入了恐慌。
“那是什么?!”
“天要塌了吗?”
小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身边,脸色凝重。
“老板,是界外天魔。”
“它们是世界的蛀虫,以吞噬世界本源为生。”
“看来……是天机阁那帮杂碎,打开了世界壁垒,把它们引过来了。”
“他们想干什么?”我皱眉。
“同归于尽。”小焚冷冷地说,“他们得不到这个世界,就想毁了它。”
我抬头看着天空。
那些天魔,已经开始攻击世界壁垒,整个世界都在震动。
无数的修士,御剑飞上天空,想要抵抗。
但他们的攻击,打在天魔身上,就像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反而被天魔一碰,就化为了飞灰。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老板,我们必须出手了!”小焚急道,“再晚一点,世界本源受损,就无法挽回了!”
我看着那些在天魔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生命。
看着那些为了守护家园,悍不畏死的身影。
也看到了青云宗的弟子们,在师尊的带领下,结成剑阵,冲向天空。
我叹了口气。
麻烦。
真麻烦。
我缓缓地,飘向天空。
没有用任何灵力,就那么一步一步,走在虚空之上。
我走得很慢。
但每一步踏出,整个世界的震动,就平息一分。
天空中的血色,就淡去一分。
所有的天魔,所有的修士,都停了下来,看着我。
我走到了苍穹的最高处。
和那些狰狞的界外天魔,遥遥相对。
其中最大的一只天魔,形态像一只巨大的眼球,它死死地盯着我,发出了刺耳的尖啸。
那是纯粹的,精神层面的攻击。
足以让一个渡劫期修士瞬间魂飞魄散。
我掏了掏耳朵。
有点吵。
我看着它,伸出了一根手指。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我的动作。
他们想起了那个传说。
关于一根手指,弹杀金丹修士的传说。
今天,他们要见证的,是一根手指,对抗毁天灭地的界外天魔。
我对着那只巨大的眼球,轻轻地,点了一下。
12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
我只是那么轻轻一点。
那只巨大的眼球天魔,凝固了。
然后,它的身体,开始像沙子一样,一粒一粒地,崩解,消散。
不是被摧毁,更像是……被从这个世界上,从概念里,彻底抹去。
它消失了。
连带着它身后那无穷无尽的天魔大军,也跟着一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出现过。
天空中的裂缝,自动愈合。
血色褪去,重新变成了澄澈的蓝色。
阳光,重新洒向大地。
温暖,祥和。
世界,得救了。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天空中的我,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想象过无数种结局。
惨烈的,悲壮的,奇迹的。
但他们从没想过,会是这样一种……轻描淡写的方式。
仿佛我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蚊子。
我拍了拍手,准备回家吃饭。
突然,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来自这个世界之外。
来自一个,更高维度的存在。
我抬起头,目光穿透了世界壁垒,穿透了无尽的虚空。
我看到了。
在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空间里,有几个模糊的人影。
他们,似乎就是这个世界的“天道”,或者说,是“天机阁”的幕后黑手。
是他们,引来了界外天魔。
他们也看到了我。
他们的情绪里,充满了震惊,恐惧,和不敢置信。
“你……究竟是谁?”
一个宏大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
我看着他们,笑了。
“我?”
“我叫灵小七。”
“一个路过的,平平无奇的……咸鱼。”
说完,我对着他们,打了个响指。
“啪。”
那片无法形容的空间,连同里面的几个人影,瞬间崩塌,湮灭,化为了一片虚无。
从源头上,解决了问题。
我收回目光,感觉神清气爽。
这下,应该没人再来烦我了。
我飘回青云宗。
所有的人,包括我师尊,小焚,都对着我,跪了下来。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云霄。
“恭送吾神!”
我摆摆手。
“都起来吧,饭点到了。”
“今天吃什么?”
小焚第一个冲了上来,一脸狂热。
“老板!今天吃龙肝凤髓宴!”
我摇摇头。
“不想吃那个。”
我看着夕阳下的青云宗,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忽然有点怀念最初的时光。
“今天,我想吃烤红薯。”
“我亲手烤。”
“你们,要来点吗?”
所有人都愣住了。
然后,他们笑了。
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了。
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好像又变回了他们那个懒洋洋的,可爱的小师妹。
这样,就很好。
夕阳下,青云宗的后山,升起了袅袅炊烟。
我和我的师尊,我的朋友,我的……保安,围坐在一起。
分享着一个,普普通通,但香甜无比的烤红薯。
至于这个世界的未来?
谁在乎呢。
只要别耽误我睡懒觉,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