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 : 幽香文学网 > 宫斗宅斗 > 重生毒妃:摄政王他图谋不轨_第10章

更新时间:2025-11-06 01:17:15

第10章

天牢里那股混合着霉味、血腥和绝望的阴冷气息仿佛还缠绕在衣襟袖口,未能散去。苏晚清已站在了关押苏丞的独立囚室前,隔着粗壮冰冷的铁栏,注视着里面那个蜷缩在潮湿稻草堆中的人影。

不过短短时日,曾经权倾朝野、意气风发的苏丞相,如今只穿着一身脏污的囚衣,头发花白散乱,仿佛苍老了二十岁。听见沉稳的脚步声停在牢门前,他缓缓抬起头,浑浊无神的眼中先是茫然,待看清来者面容时,骤然闪过一丝惊诧与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是你?"苏丞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破旧的风箱,"你是来看为父笑话的?"

苏晚清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立在铁栏外的阴影里,身姿挺拔如竹。一缕清冷的月光从墙壁高处的窄窗斜斜漏下,恰好照亮她半边面容,那精致的眉眼间凝着一层寒霜,比月光更冷。她缓缓伸出手,掌心托着那半块月牙形的羊脂玉佩,然后,轻轻弯腰,将它放在了牢门前干燥的地面上。

"父亲,"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可还认得此物?"

苏丞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她的动作,当看清那玉佩的形状与质地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剧烈一颤,脸上瞬间血色尽褪,连嘴唇都哆嗦起来:"这……这,这东西怎么……怎么会在你手中?!"

"北狄三皇子贴身佩戴,视若珍宝。"苏晚清一字一句,清晰得如同冰珠落玉盘,"父亲不妨猜猜,能与它严丝合缝拼合成一轮圆月的另一块,此刻在谁那里?"

囚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苏丞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粗重,额角鬓边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他死死盯着地上那半块玉佩,仿佛那是索命的符咒。

"王氏,都已经招了。"苏晚清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可怕的穿透力,直刺人心,"二十年前,雁门关外那场惨败,是你,暗中将边境布防图卖给了北狄。"

"胡说八道!血口喷人!"苏丞像是被踩到尾巴的野兽,猛地从稻草堆中扑到铁栏前,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铁条,手背上青筋暴起,"是那个毒妇!是她污蔑我!她恨我!她见不得我好!"

"污蔑?"苏晚清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那父亲不妨好好解释解释——为何北狄大军当年能如入无人之境,精准绕过所有前沿哨所与次要防线,长驱直入,直取我外祖父所在的中军大帐?为何号称铁壁的苏家军二十万精锐将士,一夜之间近乎无一生还?为何我外祖、三位舅舅的项上人头,会被北狄蛮夷高挂在王庭辕门之上,示众三日?!"

她的声音并不高亢,但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精准无比地刺向苏丞最心虚、最不堪的角落。苏丞被她问得节节败退,哑口无言,最终颓然地松开铁栏,踉跄着瘫坐在地,眼神涣散,口中只会无意识地喃喃:"你不懂……你不懂……当时朝局复杂,各方势力倾轧,为父……为父也是不得已……是为了保全自身,是为了我们苏家……"

"不得已?"苏晚清终于提高了声音,那声音里压抑了太久的悲愤与冰冷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用结发妻子全族的鲜血,用忠诚将士的累累白骨,铺就你一人平步青云的仕途!父亲,这二十年来,你踩着至亲的尸骨一步步走上高位,夜半梦回时,可曾感到过一丝一毫的心安?这丞相之位,你坐得可还安稳?!"

这诛心之言,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苏丞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他先是浑身颤抖,继而忽然仰头爆发出一阵疯狂而扭曲的大笑,笑声在狭窄的囚室里回荡,充满了绝望与癫狂:"是!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你那好外祖,那个冥顽不灵的老匹夫!处处与我作对,阻我前程!还有你那个好母亲!明明是个将门之女,却偏要摆出一副清高孤傲、不染尘埃的模样!看不起我的钻营,看不起我的手段!他们都该死!统统都该死!!"

听着这丧心病狂的供述,苏晚清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最后一丝源于血脉、曾经微弱存在的亲情羁绊,在这一刻,伴随着这疯狂的笑声和话语,彻底断裂,化为飞灰。

她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片冰封的荒原,再无半分波澜。"所以,你就暗中勾结北狄,提供布防图,将我外祖一家,将二十万忠心为国的将士,送上绝路?"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何须多言!"苏丞面目狰狞,眼中布满血丝,死死瞪着苏晚清,那目光怨毒得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只可惜!只可惜当年没能早些下定决心,除掉你这个孽种!让你今日有机会在此质问你的生身父亲!"

苏晚清的心彻底冷了,也彻底硬了。她缓缓后退一步,动作优雅地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的绸缎。那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颜色,在这阴暗的牢狱中显得格外刺眼。

"既然如此,父亲就好好接旨吧。"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比之前更冷,更疏离。

苏丞愣在原地,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恐惧。只见苏晚清手腕一抖,熟练地展开圣旨,清冷而清晰的声音在空旷的囚室中一字一句地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丧钟敲响:

"罪臣苏丞,通敌卖国,构陷忠良,致二十万将士枉死,边关震动,罪证确凿,天地不容!着革去一切官职爵位,贬为庶民,查抄家产……三日后……午时三刻,闹市口,斩立决!钦此——"

"不——!!!"苏丞发出一声凄厉绝望、不似人声的嘶吼,猛地向前扑去,身体重重撞在铁栏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你不能这样!我是你父亲!我是你的生身父亲啊!!苏晚清!你弑父!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苏晚清面无表情地收起圣旨,仿佛没有听到那恶毒的诅咒,只是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从你狠心害死我母亲,害死我外祖全家的那一刻起,从我知晓真相的那一刻起,苏晚清……就不再有任何父亲了。"

说完,她决然转身,裙摆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再也没有回头。身后传来苏丞歇斯底里的哭嚎、诅咒、哀求,伴随着沉重的铁链疯狂拖拽地面的刺耳声响,交织成一片地狱般的乐章。但她离去的脚步,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停顿或犹豫,径直走出了这座埋葬了她最后一点亲情与幻想的阴暗牢狱。

踏出天牢大门,外面月色如水,清辉遍地,将庭院照得一片澄澈清明,仿佛能洗涤尽世间一切污浊。萧绝负手立在院中一株老树下,玄色衣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都了结了?"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温和。

苏晚清轻轻点头,走到他面前,将手中那卷明黄圣旨递还给他:"多谢王爷成全。"

"不必谢我。"萧绝没有接,只是注视着她,目光深邃,"这并非我的恩赐,而是你凭借自己的勇气与智慧,亲手为你母亲,为你外祖一家,讨回的……迟到的公道。"

两人并肩走在静谧的月色下,一时无言,只有夜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清冷的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时而交叠,时而分离。良久,苏晚清才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王爷前世……是什么时候开始着手调查此事的?"

"在你……死后第三年。"萧绝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沉重,"那时我才逐渐察觉苏丞与北狄的往来,远比表面看起来的更早、更深。顺着线索查下去,才窥见了这桩骇人听闻的旧案冰山一角。可惜……等我历尽艰辛,最终查清全部真相时,早已经……太迟了。"

苏晚清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月光洒在她清丽的侧脸上:"所以这一世,你早早布局,步步为营,不仅仅是为了对付太子,更是为了……阻止这桩悲剧再次上演?为了在我……重蹈覆辙之前,揭开这一切?"

"不止如此。"萧绝也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目光炽热而专注,仿佛眼中只能容下她一人,"那一世,我力量不足,顾虑太多,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蒙冤受屈,含恨而终。那一幕,成了我两世都无法释怀的梦魇。这一世,既然得以重来,我绝不容许任何人,再伤你分毫。无论是明枪,还是暗箭。"

他的目光太过直接,太过滚烫,里面蕴含的情感太过浓烈,让苏晚清心头微颤,不由自主地微微别开了脸,耳根有些发烫:"王爷厚爱,臣女……受之有愧。"

"在我面前,不必再自称臣女。"萧绝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指尖,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晚清,在你面前,我从来就只是萧绝。不是摄政王,不是皇子,就只是……那个很多年前,在御花园里,没能让你记住的萧绝。"

掌心传来的温度如此真实而坚定,让苏晚清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却又不失温柔地握住。

"还记得你七岁那年,初夏时节,在御花园荷花池边落水的事吗?"萧绝忽然问道。

苏晚清怔住,那段模糊的记忆浮上心头:"记得……后来是太子……是他救了我……"

"不是他。"萧绝缓缓摇头,目光沉静地看着她,"那时我恰好在假山后面练剑,听见落水声和呼救声,便立刻跳下水去救人。池水颇深,你当时已经呛水昏迷。我将你托举上岸,正要去唤人,却看见太子萧元启带着宫人匆匆赶来……他顺势将你抱起,声称是他所救。我那时……便没有现身。"

原来如此!苏晚清恍然大悟,心中百感交集。难怪那一世她总觉得太子描述救人经过时,细节处总有几分经不起推敲的违和感,原来真正的救命恩人,一直近在眼前,却因种种阴差阳错,被她遗忘,被他人顶替!

"你……你为何当时不说?事后也从不提及?"她声音微涩。

"那时你已然清醒,所有人都认定是太子救了你,对他感恩戴德。我若突然站出来说人才是我救的,又有谁会相信?"萧绝唇角泛起一丝淡淡的苦涩,"更何况……你那时,见到我总是躲得远远的,似乎……很怕我。"

苏晚清心中顿时百味杂陈,酸涩与暖流交织涌动。原来命运的轨迹,人与人之间的误会与错过,早在那么久以前,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就已经悄然埋下种子,悄然偏离。

她沉默片刻,然后抬起头,迎上他深邃的目光,轻声却坚定地说道:"这一世……我不会再躲了。"

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长长地投映在地面,最终紧密地交叠在一起,仿佛跨越了前世今生的重重迷雾与时空阻隔,终于冲破了所有误会与桎梏,找到了彼此真正的位置与归宿。

三日后,罪臣苏丞于闹市口伏法,人头落地,结束了其罪恶的一生。与此同时,太子萧元启勾结北狄、企图谋逆的诸多铁证,也被萧绝一一整理呈至御前。皇帝览奏后震怒非常,当即下旨,废黜萧元启太子之位,圈禁宗人府,永不叙用。同时,颁诏天下,改立一向贤德仁厚的二皇子为储君。

持续许久的朝堂风云,似乎终于尘埃落定。

尘埃落定的那个夜晚,万籁俱寂。苏晚清独自在小院中的石桌上,斟了两杯清酒。她端起其中一杯,手腕轻转,将澄澈的酒液缓缓洒向西北方向——那是雁门关外,她母族苏家满门忠烈、二十万将士埋骨他乡的方向。另一杯,她端至唇边,缓缓饮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祭奠那个曾经天真懵懂、懦弱可欺,最终惨死收场的自己。

不知何时,萧绝已悄然来到她身后,将一件厚实的披风轻轻披在她略显单薄的肩上。

"都结束了。"他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苏晚清望着天边那弯纤细却明亮的新月,任由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微微摇了摇头,眸光清亮而坚定:"不,王爷,对于你我而言,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北狄野心未平,朝堂局势初定却未必稳固,暗处的敌人或许正在蛰伏等待时机。前路依然漫长,布满了未知的荆棘与挑战。但这一次,她的心中不再有恐惧与茫然。因为她知道,无论前方是风是雨,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网友评论

还可以输入 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