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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以为招进来一个任人宰割的实习生。
一本血红色的《狼灵守则》砸在我桌上。
“新人，背熟，明天抽查。”
第一条：【绝对服从，像狼王一样思考。】
我问：“狼王不思考，狼王只遵循本能。”
第二条：【团队协作，面对客户，我们要露出獠牙！】
我问：“根据劳动法，工伤期间的医疗费用报销流程在哪一页？”
经理愣了。
HR傻了。
他们不知道，我才是那头，披着羊皮的狼。
他们想让我变成疯子。
可以。
那就一起疯吧。
1
桌子上有本红色的小册子。
硬壳封面，烫金的三个大字：《狼灵守则》。
“江河，新来的实习生吧？”
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站在我工位旁边，胸牌上写着：销售部经理，赵海。
他用指节敲了敲那本小册子。
声音很响。
“赵经理。”我点头。
“把这个背熟，今晚回家抄十遍，明天早上我要抽查。”
他说话的时候，下巴抬得很高。
“这是我们‘天启科技’的灵魂，是我们的企业文化核心。”
我翻开第一页。
【总纲：每一个天启人，都是一头有纪律、有血性、有战斗力的孤狼！】
办公室很安静。
只有键盘的噼啪声，还有赵海粗重的呼吸声。
周围的同事没有一个抬头，像一群被驯化的鹌鹑。
我指着第一条细则。
【1.1：无条件服从上级指令，像狼王一样思考。】
我问赵海：“赵经理，这条有个逻辑悖论。”
赵海的眉毛拧了起来：“你说什么？”
“狼王是头狼，不接受任何上级指令。它只遵循自己的本能和判断。”
我很平静地看着他。
“所以，‘无条件服from’和‘像狼王一样思考’是互相矛盾的。我应该执行哪一条？”
赵海的脸色从白变红，又从红变紫。
他可能从来没遇到过一个敢在入职第一天就抠字眼的实习生。
“你这是抬杠！”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不是抬杠。”我摇头，“规则的严谨性，决定了执行的准确性。如果规则本身存在漏洞，执行起来会让员工感到困惑。”
办公室里的键盘声停了。
我感觉到至少有十几道目光，从各个角落射过来。
有惊讶，有好奇，还有幸灾乐祸。
赵海的嘴唇哆嗦了几下，最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那你说，应该怎么改？”
“很简单。”
我拿起笔，在那本《狼灵守则》上划掉了“像狼王一样思考”这几个字。
“删掉就行了。简洁，明确，没有歧义。”
赵海看着被我涂改的守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本东西看起来像他们的圣经。
而我，刚刚在圣经上撒了泡尿。
他一把夺过守则，指着我的鼻子。
“你……你被开除了！”
我没说话，只是慢慢地从背包里拿出我的劳动合同。
翻到第三页，第五条。
指给他看。
“赵经理，根据合同，实习期员工的解聘，需要经过人力资源部总监和公司法务的双重审批。您目前还没有这个权限。”
我的语气平淡得像在念天气预报。
赵海的脸彻底黑了。
他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毛都炸了起来，但又不知道该从哪下嘴。
“好，好，你很好！”
他咬着后槽牙，转身走了。
周围再次响起键盘声，但明显比刚才急促了很多。
坐在我对面的一个戴眼镜的小哥，悄悄对我竖了个大拇指，然后飞快地缩了回去。
我知道，这才刚刚开始。
这家公司的病，比我想象的还要重。
《狼灵守则》不是灵魂，是病毒。
而我，是来杀毒的。
下午，HR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叫陈莉，HR主管。
她的笑容很职业，但眼里没有一点温度。
“江河，听说你对我们的企业文化有些不同的看法？”
她把那本被我涂改过的守则放在桌上。
“我是对规则的逻辑严谨性比较在意。”我回答。
陈莉笑了。
“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但在天启，我们更强调融入和执行。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
她顿了顿，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
“赵经理很生气。你想顺利通过实习期，就得表现出你的‘狼性’。”
“什么是‘狼性’？”我问。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很狂热。
“是每天早上八点，全体销售部员工在会议室集体学狼叫！是喊出我们的口号‘天启出征，寸草不生’！是对客户的无限压榨和对同事的绝对竞争！”
我明白了。
不是企业文化，是邪教仪式。
“所以，我需要怎么做？”我问。
“明天早上，第一个到会议室，带头喊口号，叫声要最响亮。”陈莉给我指了条“明路”。
“让赵经理看到你的诚意。否则，就算我想保你，也很难。”
她说完，递给我一本全新的《狼灵守则》。
“这一本，别再乱画了。”
我接过守则，点了点头。
“好。”
离开HR办公室，我并没有回工位。
而是走到了公司的文化墙前面。
墙上贴满了员工们的笑脸照片，下面是各种“狼性格言”。
【今天你不努力工作，明天你就努力找工作。】
【没有加班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感恩公司给你PUA的机会。】
最后一句，他们可能觉得很幽默。
我只觉得恶心。
我拿出手机，把这些全部拍了下来。
包括《狼灵守则》的每一页。
然后，我发了一条加密信息出去。
【‘清道夫’09号报告。目标‘天启科技’，污染等级初步评定为四级。症状：精神控制，强制洗脑。核心病毒载体：《狼灵守则》。请求授权，开始净化行动。】
很快，手机震动了一下。
只有两个字。
【准许。】
我嘴角微微上扬。
明天早上，会很有趣。
他们想听狼叫？
我给他们来点真正的。
2
第二天早上，七点五十。
我站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
会议室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狼头画，眼睛是红色的，看着瘆人。
主席台上有一个麦克风，连接着天花板上的几个大喇叭。
我走上去，打开麦克风的开关。
然后，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U盘一样的东西。
把它插进了会议室音响系统的接口里。
这个小东西，我们内部叫它“广播种子”。
它可以劫持整个办公区的内部广播系统。
我调试了一下，然后在手机上打开了一个音频文件。
文件名叫《国家地理：狼群的呼唤原声大碟》。
做完这些，我就像没事人一样，坐到了角落的位置上，静静等待。
八点整，销售部的人陆续进来了。
赵海走在最前面，看到我已经在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他大概以为我服软了。
所有人站好队伍，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赵海走上主席台，清了清嗓子。
“很好！看来有的同事已经有了觉悟！”
他的眼神意有所指地瞟了我一眼。
“狼性，就是要从每天的第一声嚎叫开始！这是宣誓！是亮剑！”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然后对着麦克风，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嚎叫。
“嗷呜——！”
声音有点像被门夹了的哈士奇。
有几个新来的员工没忍住，嘴角抽动了一下。
“好！下面，全体跟我一起！”
赵海很享受这个过程。
“嗷呜——！”
一群人跟着他嚎了起来，声音稀稀拉拉，充满了疲惫和敷衍。
赵海不满意了。
“没吃饭吗？大声点！让整个楼层都听到我们的血性！”
他的目光锁定了我。
“江河！你！为什么不叫？！”
终于来了。
我慢慢站了起来。
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我。
“赵经理。”我开口了，“《狼灵守则》第2.3条写着，我们的行为要专业，要让人信服。”
“这跟你叫不叫有什么关系？”赵海不耐烦地说。
“有关系。”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因为你们的叫声，一点都不像狼。太不专业了。”
赵海气得笑了起来。
“不像？哈！那你给我们演示一个专业的？”
“我个人的演示没有意义。”
我拿出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但是，我可以让大家学习一下，真正的狼嚎是什么样的。”
下一秒。
一声高亢、苍凉、充满野性的狼嚎，通过麦克风，从会议室的大喇叭里爆发出来！
“嗷——呜——！”
那声音极具穿透力，震得人耳膜发麻。
紧接着，不是一声，而是一群！
此起彼伏的狼嚎，形成了一首宏大的交响乐，瞬间充满了整个会议室。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赵海也懵了，他看着我手里的手机，又看看喇叭，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事情还没结束。
我的“广播种子”已经启动了。
会议室外面，整个办公区的天花板上，所有的广播喇叭，在同一时间，开始播放这段《狼群的呼唤》。
一时间，整个“天启科技”的办公室，从销售部到技术部，从财务室到总经理办公室，全部被逼真的、此起彼伏的狼嚎声所淹没。
正在埋头工作的员工们吓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正在茶水间接水的行政小妹，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刚刚走出电梯的客户，一脸茫然地站在公司门口，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来到了动物园。
会议室里，赵海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疯了一样地冲向主席台，想要关掉音响。
我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我走上前，挡在他面前。
“赵经理，《狼灵守则》第3.1条，任何培训活动，必须保证其完整性，不得随意中断。”
“去你妈的守则！”
赵海已经气急败坏了，伸手就要推我。
我侧身一躲，他扑了个空，脚下绊了一下，狼狈地摔在地上。
这时候，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公司的大老板，CEO雷天鸣，带着几个高管，黑着脸站在门口。
他们的脸色，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猪肝。
雷天鸣的目光扫过狼狈的赵海，扫过一脸震惊的员工，最后落在我身上。
还有我手里正在播放狼嚎的手机。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很低沉，但里面的怒火，仿佛随时都能喷发出来，把整个屋顶掀翻。
赵海连滚带爬地跑到雷天鸣面前。
“雷总！是他！是这个新来的实习生！他故意捣乱！”
我关掉手机音频。
震耳欲聋的狼嚎声终于停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迎着雷天鸣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
“雷总，我没有捣乱。”
“我只是在认真执行公司的《狼灵守则》，帮助同事们更加专业地学习‘狼性’文化。”
“守则上说，要做，就要做到极致。我认为，这才是极致。”
我的话一说完，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那个对我竖大拇指的眼镜小哥，把头埋得低低的，但我看到他的肩膀在不停地抖动。
雷天鸣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十秒钟。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愤怒，有惊讶，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最后，他没有发火。
他只是说了一句话。
“这件事，到此为止。赵海，管好你的部门。”
“至于你……”他看着我，“实习生，来我办公室一趟。”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人，和脸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的赵海。
我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场。
这个CEO，比赵海这种小喽啰，要有趣得多。
3
雷天鸣的办公室很大。
落地窗，红木办公桌，还有一整面墙的书柜。
但书柜里没几本书，摆满了各种奖杯和模型。
他坐在老板椅上，没让我坐。
就这么站着。
他不说话，只是用那种鹰一样的眼神打量我。
这是一种常见的压力测试。
想让我自己先慌起来。
我当然不会慌。
我在“净化行动”中见过的奇葩老板，比他头发还多。
有让员工跪着上班的，有让销售喝马桶水的。
雷天鸣这点段位，还排不上号。
我甚至还有闲心观察他桌上的摆件。
一个纯金的狼头雕塑。
俗不可耐。
大概过了五分钟，雷天鸣终于开口了。
“你叫江河？”
声音不大，但很有穿透力。
“是。”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
“雷总，我已经解释过了。我是在认真贯彻公司的企业文化。”我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雷天鸣突然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怒极反笑。
是一种看到了有趣玩具的笑。
“哈哈哈！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
他身材很高大，给人的压迫感很强。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江河，你知道吗？很多年没有年轻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他们要么怕我，要么舔我。只有你，敢用我制定的规则，来打我的脸。”
我没说话。
他继续说：“你觉得我们的《狼灵守则》很傻逼，对不对？”
他用词很直白。
我点了点头。
“是的。不仅傻，而且违反人性，甚至可能触犯劳动法。”
“说得好！”
雷天鸣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次更用力了。
“我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敢说真话，敢挑战权威的人！”
我心里冷笑。
这套路我也熟。
先给你戴个高帽，让你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是伯乐遇到了千里马。
然后就该给我派送“福报”了。
果不其然。
雷天鸣话锋一转。
“但是，光有挑战精神还不够。狼，不仅要会嚎叫，更要会忍耐，会从最卑微的地方做起。”
“你现在就像一块璞玉，需要打磨。”
他走回办公桌，按下了内线电话。
“叫后勤部的王主管来一下。”
我知道，正题来了。
很快，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跑了进来。
“雷总，您找我。”
“老王，这是江河，一个很有潜力的年轻人。”雷天鸣指着我说。
“但是他心气太高，需要磨练一下。从今天起，他不在销售部了，调到你们后勤部。”
王主管愣了一下。
雷天鸣继续说：“具体工作嘛……就先从清洁开始吧。公司一共有八个洗手间，以后就全部交给他负责了。”
把一个实习生调去扫厕所。
这招够狠。
对于一个刚出社会的年轻人来说，这基本上是毁灭性的羞辱。
大部分人可能当天就会自己辞职走人。
雷天鸣和王主管都在看我的反应。
他们想看到我的愤怒，我的不甘，我的屈辱。
但他们失望了。
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只是很平静地问了一个问题。
“雷总，我有三个问题。”
“第一，这个岗位调动，会有正式的书面通知和流程吗？”
“第二，根据劳动法，岗位调动属于合同内容变更，需要双方协商一致。我同意调岗，但薪资待遇不能低于销售部实习生的标准。”
“第三，《狼灵守则》里没有关于后勤清洁工作的细则。我需要一份详细的、可量化的、能够评估绩效的工作手册。比如，马桶要清洁到什么程度才算合格？地板上的灰尘含量不能超过多少毫克？”
我一口气说完。
雷天鸣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王主管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们可能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么专业、这么认真的态度，来讨论扫厕所这件事。
雷天鸣死死地盯着我。
我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气场，已经从“猫戏老鼠”，变成了真正的森然寒意。
他意识到，我不是一只可以随意拿捏的小鸡。
我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好。”
他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按你说的办！老王，马上给他出一份最严格的清洁SOP！我倒要看看，你这头‘狼’，能把厕所扫成什么样！”
我点了点头。
“谢谢雷总。”
“我会让您看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符合规范的狼性执行力。”
离开老板办公室，王主管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
他把我带到后勤部，扔给我一套工作服，还有一大串钥匙。
“小子，你牛逼。”
他说。
“但是在这里，光牛逼没用。你就好好跟这些马桶过日子吧。”
我换上工作服，推着清洁车，走进了男厕所。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露出了进入这家公司以来的第一个微笑。
他们以为把我扔进了垃圾堆。
他们不知道，厕所，才是整栋大楼里，秘密最多的地方。
流言蜚语，私下交易，见不得光的阴谋……
都会在这里上演。
我不是来扫厕所的。
我是来扫垃圾的。
人形的垃圾。
4
后勤部给我的清洁SOP手册，足足有二十页厚。
里面的规定细到了变态的程度。
例如：
【镜面不得有任何水渍、指纹，用白手套擦拭无灰尘。】
【马桶内壁光洁如新，达到可以直接饮用其中水源的卫生标准。】
【地面每平方米掉落的头发不得超过三根。】
这不是清洁手册，这是军用武器的保养规范。
他们就是想用这种方式逼我走。
但我没有任何不满。
我严格按照SOP，把每一个厕所都打扫得锃光瓦亮。
马桶里的水，确实比办公室饮水机里的水还干净。
我的工作时间很自由。
除了固定的清洁时段，我可以推着我的清洁车，在整个办公区随意溜达。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清洁工。
这给了我绝佳的机会。
我的清洁车里，不只有拖把和消毒水。
还有各种微型的监听器和针孔摄像头。
当然，我不会把它们装在厕所隔间里，那是违法的。
我的目标，是厕所的公共区域。
洗手台，烘手器，甚至是天花板上的烟雾报警器。
这些地方，是八卦和秘密的集散地。
谁和谁在搞办公室恋情。
谁在背后骂上司。
谁又在悄悄联系猎头准备跳槽。
这些都是小鱼小虾。
我等的，是大鱼。
等了三天，大鱼终于上钩了。
那天晚上，公司大部分人都已经下班了。
我正在做最后一轮清洁。
CEO办公室旁边的专用洗手间里，传来了声音。
是赵海。
还有另一个男人。
我通过装在洗手液盒子里的监听器，听得一清二楚。
另一个声音，属于公司的CFO，钱立军。
“老钱，这次的账目，真的没问题吗？”赵海的声音有些紧张。
“放心吧。”钱立军的声音很沉稳，“我做了十几年的账，天衣无缝。那笔款子已经通过七个供应商的户头转出去了，神仙都查不出来。”
“雷总那边……”
“他？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狼灵守则’，天天给员工洗脑，跟疯了似的，哪有功夫看财务报表。”钱立军冷笑了一声。
“等下个月钱全部到位，我们就拿着钱出国，让他雷天鸣一个人在这里玩他的狼群游戏吧。”
Bo。
我要的东西来了。
侵吞公款。
这条鱼，够大。
但我并没有马上行动。
我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第二天，我利用打扫卫生的机会，在钱立军办公室的盆栽里，放了一个带有远程传输功能的微型U盘。
只要他的电脑开着，我就能远程访问他的文件。
晚上，我在宿舍里，成功黑进了他的电脑。
他很谨慎，把所有的敏感文件都放在一个加密文件夹里。
文件夹的名字叫“我的狼性证明”。
真是讽刺。
这点加密对我们机构的专业人员来说，跟纸糊的没区别。
我花了十分钟就破解了。
里面的东西，让我都有点惊讶。
转账记录，虚假合同，洗钱的账户信息……一应俱全。
总金额高达五千万。
赵海只是个从犯，帮他处理一些销售端的假合同。
真正的主谋，就是这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CFO，钱立军。
我把所有证据都复制了一份。
然后，我做了一件事。
我把这份证据打包，匿名发送到了公司所有中层以上管理者的邮箱里。
包括雷天鸣。
但这还不够刺激。
我要让这件事，以一种最具有“狼性”的方式，爆炸开来。
周一的早晨，是公司的例会时间。
所有人都站在会议室里，听雷天鸣又在滔滔不绝地讲他的“狼性精神”。
“狼，是有嗅觉的！要能闻到血的味道！要能找出队伍里的叛徒！”
他说得慷慨激昂。
钱立军和赵海站在第一排，一脸严肃，看起来像最忠诚的战士。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就要到了。
当雷天鸣说到最激动的时候，会议室的巨大投影幕布，突然亮了。
原本应该播放公司宣传片的屏幕上，出现的，是钱立军的电脑桌面。
和那个名叫“我的狼性证明”的文件夹。
有人发出了惊呼。
钱立军和赵海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我站在会议室最后面的角落里，手里拿着我的“万能遥控器”。
通过我之前安装的“广播种子”，我现在可以控制这间会议室的一切电子设备。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开了那个文件夹。
一份份的转账记录，一张张的虚假合同，像PPT一样，在大屏幕上滚动播放。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随后，是冲天的哗然。
雷天鸣站在台上，看着屏幕上的证据，他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震惊。
钱立军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赵海则是第一时间指着钱立军大喊：“不关我的事！都是他逼我做的！雷总，我是被冤枉的！”
真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雷天鸣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从钱立军和赵海身上刮过。
最后，他的眼神穿过人群，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知道，他猜到是我做的了。
我对着他，做了一个微小的口型。
“狼的嗅觉。”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5
钱立军和赵海当场就被保安控制了起来。
雷天鸣没有报警。
他做了一件更疯狂的事。
他让人把会议室的门从外面锁上。
然后，他走回主席台，拿起了麦克风。
他的脸上没有了愤怒，反而是一种极度亢奋的、病态的潮红。
“看到了吗？！”
他对着会议室里上百名员工吼道。
“这就是背叛狼群的下场！我们当中，出了叛徒！出了蛀虫！”
“但是，危机，也是机会！”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
“这是对我们狼性的最高考验！我现在要发起一场‘狼群的审判’！”
我意识到，这个男人已经彻底陷入他自己构建的疯狂世界里了。
他不是在处理一桩刑事案件。
他是在举行一场属于他的邪教仪式。
“现在，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雷天鸣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
“在座的各位，都是狼群的成员。钱立军和赵海，是我们抓到的两只披着狼皮的羊。”
“但我相信，他们肯定还有同伙！就藏在你们当中！”
他的话让人群产生了一阵骚动。
员工们开始不安地左右观望，眼神里充满了猜忌和怀疑。
“我给大家十分钟时间！”
雷天鸣宣布了规则。
“每个人，用手机匿名发送一个你怀疑是同伙的人的名字，到我的手机上。”
“十分钟后，被提名次数最高的那个人，将和钱立军、赵海一起，接受最严厉的惩罚！”
“至于什么惩罚？”
他诡异地笑了一下。
“当然是送去警察局。但在那之前，我们要用狼群的方式，清理门户！”
这太荒谬了。
这是在煽动员工互相攻击，制造内部恐怖。
通过一场毫无根据的“投票”，就要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我看着周围的人。
他们的脸上，有恐惧，有犹豫，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煽动起来的、跃跃欲试的兴奋。
长期的高压和洗脑，已经让他们的心理扭曲了。
他们渴望一个宣泄的出口。
而现在，雷天鸣给了他们这个出口——只要牺牲一个“叛徒”，自己就安全了。
很快，大家都拿出了手机，低着头开始打字。
没有人交流。
会议室里只有呼吸声和手机按键的微弱声音。
这是一场沉默的狩猎。
我也拿出了手机。
但我没有发送任何名字。
我在编辑一条信息，发给我的上级。
【情况升级。目标雷天鸣出现严重的偏执和妄想症状，正在组织非法拘禁和人身攻击活动。污染等级上调至三级。请求二阶干预授权。】
十分钟很快就到了。
雷天鸣看着手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好！结果出来了！”
他抬起头，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人群中扫来扫去。
每个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被提名次数最高的人……是……”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
“人力资源部主管——陈莉！”
被叫到名字的那一瞬间，陈莉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雷天鸣，又看看周围的同事。
那些曾经对她笑脸相迎的同事，此刻都用一种冷漠而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仿佛她真的是一个罪人。
“不！不是我！我没有！”
陈莉崩溃地尖叫起来。
“雷总！我对公司忠心耿耿啊！”
为什么是她？
我很清楚。
因为她是HR主管，平时负责员工的考勤、绩效和处罚。
她得罪的人最多。
在这种可以匿名攻击的时候，她自然成了最好的靶子。
这跟真相无关，这只是一场积怨的集体爆发。
“忠心？哈！”
雷天鸣冷笑。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狼群已经嗅出了你身上的异味！”
他对着保安一挥手。
“把她也抓起来！”
两个保安走上前，架住了已经瘫软的陈莉。
“不！冤枉！我是冤枉的！”
她的哭喊声在会议室里回荡，但没有人同情她。
雷天鸣很满意现在的场景。
他走下台，站在钱立军、赵海、陈莉三个人面前。
像一个帝王在审视他的阶下囚。
“按照狼群的规矩，对待叛徒，要怎么办？”
他问大家。
人群中有几个积极分子，立刻高喊起来。
“咬死他们！”
“驱逐出去！”
“说得好！”
雷天鸣转身，拿起了墙角的消防斧。
这是用来紧急破窗的。
但现在，它成了审判的道具。
他把斧子举了起来。
员工们发出了混杂着恐惧和兴奋的尖叫。
我知道，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上级的回复来了。
【授权批准。允许使用‘悖论炸弹’方案。注意控制影响范围。】
我深吸一口气。
走出了人群。
“雷总。”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这个疯狂的场景里，却格外清晰。
“您的这场审判，不符合《狼灵守则》。”
雷天鸣猛地回头，眼神像要吃人。
“江河？又是你？”
“你说什么不符合？”
我走上前，拿出我的那本守则，翻到其中一页。
“守则，第5.2条。”
我念道：
“【狼群内部出现纷争时，由狼王做出最终裁决。狼王的判断，是唯一的、至高无上的真理。】”
我抬起头，看着雷天鸣。
“雷总，您是我们的狼王，对吗？”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但是，您刚刚的判决，并不是您自己做出的。而是基于一场匿名的、无法核实真伪的投票。”
“您把自己至高无上的裁决权，交给了这些匿名的信息。这意味着，您认为这些匿名信息的权威，高于您自己。”
“您这是在主动放弃您作为狼王的权力。”
“这是对《狼灵守则》最严重的背叛。”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进雷天鸣的脑子里。
他的眼神开始变了。
从狂热，变成了迷茫，然后是挣扎。
我给他制造了一个无法解决的悖论。
他制定了守则，要求大家绝对遵守。
但他自己的行为，却违反了这个守则的核心条款。
如果他承认投票有效，就是否定了自己“狼王”的绝对权威。
如果他想维护自己的权威，就必须否定这场他亲自发起的“民主”审判。
这就是“悖论炸弹”。
用目标自己制定的、最核心的疯狂逻辑，来攻击他的认知体系。
对于一个已经陷入偏执的人来说，这是最致命的攻击。
雷天鸣抱住了头，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的表情。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狼王……我的判断……投票……”
他开始语无伦次。
手中的消防斧，“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整个人的气场，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整个会议室的员工，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心中那个神一样的领袖，那个疯狂的“狼王”，
就被我用几句话，轻易地击溃了。
6
雷天鸣疯了。
不是比喻，是真的疯t。
他扔掉斧子后，就开始在会议室里喃喃自语。
“我是狼王……我说的才算……投票是什么东西……”
“守则是我定的……我也要遵守……”
他的精神防线，被我的“悖论炸弹”彻底摧毁了。
他的大脑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出不来了。
最后，他突然跪在地上，开始学着我那天播放的音频，发出了真正的、悲凉的狼嚎。
“嗷呜——”
那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只剩下崩溃和混乱。
员工们吓得连连后退。
他们的“神”，塌了。
我走过去，拿起地上的消防斧，走到会议室门口。
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斧子劈开了门锁。
“哐啷”一声巨响，门开了。
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
里面的人，像是重见天日的囚犯，愣了几秒钟，然后疯了一样地往外冲。
一场荒诞的闹剧，终于收场了。
钱立军、赵海、陈莉三个人，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救护车和警车很快就到了。
雷天鸣被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带走了，据说是急性精神分裂。
钱立军和赵海涉嫌职务侵占，被警察带走了。
陈莉作为污点证人，也被带走协助调查。
天启科技，一夜之间，高层团灭。
而我，作为事件的导火索和终结者，瞬间成了公司里最传奇的人物。
从一个扫厕所的实习生，变成了凭一己之力掀翻整个管理层的“扫地僧”。
但事情的发酵，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不知道是哪个员工，把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用手机录了下来，发到了网上。
从雷天鸣煽动员工玩“狼人杀”，到我用规则反杀他，再到他最后精神崩溃学狼叫。
完整的视频，高清**。
视频一上传，就爆了。
狼性公司CEO逼员工互投送警局
最强00后实习生用企业文化逼疯老板
天启科技现场狼人杀
这几个话题，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冲上了各大平台的热搜第一。
我的那张脸，虽然有点模糊，但还是被网友们扒了出来。
“这小哥是真的牛逼！拿着魔法书打败了大魔王！”
“哈哈哈，这不是狼性文化，这是用老板的精神病语录治疗老板的精神病！”
“求小哥出一本《职场生存手册》，我第一个买！”
我火了。
以一种我从未想到过的方式。
天启科技的股票当天就跌停了。
各种监管部门也立刻入驻调查。
这家靠着畸形企业文化发家的公司，离倒闭只有一步之遥。
我的任务，算是超额完成了。
我向上级提交了行动报告，然后办理了离职手续。
走的那天，很多留下来的员工都来送我。
那个第一天对我竖大拇指的眼镜小哥，用力地抱了我一下。
“谢谢你，江哥。你为大家出了一口恶气。”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我不是英雄。
我只是个“清道夫”。
清理这些扭曲的、污染了职场环境的垃圾。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回到机构的宿舍，我打算好好休息几天。
但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乱了我的计划。
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
对面是一个很温柔、但带着疲惫的女声。
“你好，请问是江河先生吗？”
“我是雷天鸣的女儿，我叫雷雨桐。”
我愣住了。
“我……我知道这很冒昧。”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但是，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想请你……救救我爸爸。”
我皱起了眉头。
“雷小姐，你爸爸需要的是医生，不是我。”
“不是的！”她的声音突然急切起来。
“我爸爸他不是精神病！他是被那本《狼灵守则》给控制了！”
“那本书……那本书是个不祥之物！它会吃人！”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我想起雷天鸣最后看我的那个眼神。
里面除了震惊，似乎还有一丝……解脱？
还有，那本设计得极其精美、像某种宗教典籍一样的《狼灵守则》。
普通的企业文化手册，会做成那样吗？
“雷小姐，你在说什么？把话说清楚。”
我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我……我在我爸的书房里，发现了他的日记。”
雷雨桐的声音带着哭腔。
“那本守则，不是他写的。是三年前，一个自称‘企业文化咨询师’的人送给他的。”
“从那以后，我爸爸就变了。他变得偏执、疯狂，眼里只有那本书。”
“日记的最后一页，他用血写了一句话……”
“写了什么？”我追问。
“他写着：‘它要吃掉我了，快跑。’”
我的后背，窜上一股凉意。
我意识到，天启科技的事情，可能不是一起普通的“企业污染”事件。
那本书，可能真的有问题。
一种超出我们理解范围的、更深层次的污染。
7
我和雷雨桐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她看起来很憔悴，眼睛红肿，但是个很清秀的女孩。
她把一本旧旧的日记本推到我面前。
“这就是我爸爸的日记。”
我翻开日记。
前半部分，记录的都是一个普通创业者的心路历程。
如何带领公司突破困境，如何为员工的福利奔走。
字里行间，能看出是一个有理想、有担当的企业家。
但是，从三年前的某一天开始，日记的风格突然变了。
【今天见了一位姓吴的咨询师，他给了我一本小册子，说是能解决公司所有管理问题的宝典。真有这么神奇吗？】
【我开始阅读《狼灵守则》，里面的想法太棒了！简直是为我们公司量身定做！员工就是要有狼性！】
【我宣布了新的企业文化，有些老员工不理解，离职了。呵，这些羊，不配留在我的狼群里！】
日记越往后，字迹越潦草，语气也越来越偏激、狂热。
雷天鸣的思维，完全被那本守则同化了。
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成了守则的传声筒。
直到最后一页。
那是在事发前一晚写的。
字迹扭曲不堪，还有暗红色的痕迹。
真的是用血写的。
【它在吞噬我的思想。我不是雷天鸣了。我是它的奴隶。它说公司里有异类的气息，它很兴奋。它要吃掉我了，快跑。】
最后的那个“跑”字，拉得很长，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气。
我合上日记本，心情很沉重。
雷雨桐说的没错。
雷天鸣不是病了，他是被某种东西入侵了。
那本《狼灵守则》，就是媒介。
“江河先生……”雷雨桐看着我，眼里满是祈求。
“你是唯一一个用那本守则打败了它的人。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我沉默了。
我们机构处理的“企业污染”，大部分都是源于管理者的心理扭曲。
但这种带有“超自然”色彩的精神污染，我们称之为“模因污染”。
“模因”，是一种文化的基因，它可以像病毒一样传播和复制。
一些极端的、高度凝练的模因，就会形成这种类似于“诅咒”的效果。
这已经超出了普通的任务范围。
“我需要看看那本原版的《狼灵守则》。”我说。
“就是那个吴咨询师给你父亲的那一本。”
“在我家里，在我爸的保险柜里。”雷雨桐说，“他把它当成最宝贝的东西。”
我跟随雷雨桐来到她家。
一栋很大的别墅。
雷天鸣的书房里，一切都很整齐。
只有墙上挂的一幅画，让我感到有些不舒服。
那是一幅油画，画的是一群在雪地里奔跑的狼。
但是每一只狼的眼睛，都是血红色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雷雨桐打开了书桌后面的一个暗格，里面是一个保险柜。
她输入密码，打开柜门。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没有现金文件。
只有一本书。
一本黑色封皮，没有任何文字的、看起来很古老的书。
这本书，和公司里那些印刷精美的红色小册子，完全不一样。
它的质感，更像是用某种皮革制成的。
“这……就是那本守则？”我问。
“不是。”雷雨桐摇了摇头。
“这是我爸日记里提到的，吴咨询师最初给他的东西。我爸后来印刷的那些红色册子，里面的内容，全部是从这本书里抄出来的。”
我戴上了随身携带的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本黑皮书。
书很沉。
封面的皮革触感很奇怪，不像牛皮，也不像羊皮。
我翻开了第一页。
里面没有印刷的铅字。
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用暗红色墨水手写的螺旋状文字。
这些文字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纸上蠕动着。
我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耳边仿佛响起了无数人在低声呢喃。
【服从……竞争……淘汰……】
【胜者为王……弱肉强食……】
我猛地合上书，后退了两步，大口地喘着气。
错不了。
这东西，就是污染源的本体。
是一个凝聚了极端社会达尔文主义思想的“模因聚合体”。
它能够直接侵蚀人的意志。
雷天鸣就是因为长期接触这本书，才被它彻底控制了心智。
而公司里流通的那些红色小册子，只是它的“稀释版”，或者说“子代病毒”。
即便如此，也已经能够扭曲一整个公司的文化了。
“江河先生，你怎么了？”雷雨桐担心地问。
“没事。”
我稳住心神。
“这本书，我必须带走。它太危险了，不能留在这里。”
“那……我爸爸他还有救吗？”
“有。”我看着她，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污染源被清除后，受感染者的症状会慢慢缓解。但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心理疏导。”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个传播这本书的‘吴咨询师’。”
“他，才是真正的源头。”
我把这本黑皮书装进了我的特制铅盒里。
这种盒子可以屏蔽大部分的精神污染。
离开雷家别墅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眼墙上的那幅狼群油画。
我突然发现，画里狼的数量，好像比我刚进来时，多了一只。
而且，其中一只狼的脸，看起来，有点像雷天鸣。
我摇了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刚才受到了影响，产生了幻觉。
但一个念头，却在我心里挥之不去。
这个所谓的“吴咨询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为什么要传播这种可怕的东西？
8
回到机构，我立刻提交了二级警报。
“模因污染源本体已发现，代号‘黑皮书’。传播者身份不明，代号‘吴咨询师’。请求全面调查。”
机构的效率很高。
很快，技术部门就对我带回来的黑皮书进行了分析。
结果让人震惊。
那本书的封面，是用人皮制成的。
里面的墨水，含有人类的血液成分。
最可怕的是，这本书仿佛有微弱的生命体征，它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进行着类似“呼吸”的能量交换。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物品了。
是一个“活着”的诅咒。
同时，对于“吴咨询师”的调查也有了进展。
根据雷天鸣日记里提供的时间线，我们调取了三年前天启科技大楼的所有监控录像。
终于，在一个角落的摄像头里，找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个穿着高档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
他就是吴咨询师。
但是，他的脸部特征经过数据库比对，查无此人。
是一个假身份。
线索就这么断了吗？
不。
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这个男人的西装领口上，别着一枚很小的徽章。
图案是一个咆哮的狼头，背景是一轮满月。
徽章的工艺很精致，看起来不像普通的饰品。
我把这个徽章图案输入了机构的特殊符号数据库。
这个数据库收录了全球各地的、各种秘密组织和地下社团的标志。
几秒钟后，屏幕上跳出了一个名词。
【狼王俱乐部(TheAlphaClub)】
资料显示，这是一个近年来在全球商界悄然兴起的秘密社团。
其成员都是一些信奉极端社会达尔文主义的企业家和高管。
他们认为，商场就是丛林，只有最残酷、最没有人性的“狼王”，才能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他们鄙视任何温情和道德，崇拜绝对的权力和控制。
这个俱乐部没有固定的场所，入会方式也极其隐秘。
而传播类似《黑皮书》这样的模因污染物，就是他们发展新成员、控制更多企业的手段之一。
雷天鸣，只是他们众多的“作品”之一。
而那个“吴咨询师”，就是俱乐部的“传教士”。
我感觉自己捅了一个马蜂窝。
原本只是一个针对单一公司的净化任务。
现在，却牵扯出了一个庞大的、跨国性的地下组织。
机构立刻成立了专案组。
我作为第一发现人，被任命为行动组的组长。
我的新任务：找到狼王俱乐部的聚会地点，打入他们的内部。
这无疑是一项极其危险的任务。
能进入这个俱乐部的，没有一个是善茬。
都是些智商极高、但心理极度扭曲的疯子。
我该如何接近他们？
我仔细回顾了整个天启科技事件。
我在网络上的曝光，我“最强实习生”的名号，我用规则逼疯老板的行为……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中慢慢成形。
狼王俱乐部崇拜强者，鄙视弱者。
在他们眼里，被我逼疯的雷天鸣，是一个失败的“作品”，是一只被淘汰的弱狼。
而我，江河，用他们的“圣经”反杀了他们的信徒。
这种行为，在他们看来，应该是最极致的“狼性”表现。
他们不会恨我。
他们只会对我产生兴趣。
他们会把我当成一个更优秀的、值得吸纳的“同类”。
所以，我不需要去找他们。
我要让他们，主动来找我。
我利用自己在网络上的热度，接受了一家知名财经媒体的专访。
在采访中，我没有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反抗者或者英雄。
我反其道而行之。
我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我并不认为狼性文化有错。”
“错的是雷天鸣这样的执行者，他太弱了，他只学会了守则的皮毛，却没有理解其中的精髓。”
“真正的狼王，不是遵守规则，而是利用规则，玩弄规则，成为规则本身。”
这段采访视频一放出去，舆论再次哗然。
很多人骂我，说我根本不是什么职场英雄，只是一个更加精明的利己主义者。
说我的思想，比雷天鸣还要可怕。
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我这番话，不是说给普通大众听的。
是说给那些躲在暗处的“狼”听的。
我抛出了鱼饵。
现在，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三天后。
一封没有寄件人信息的、烫金的黑色邀请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我的信箱里。
打开邀请函。
里面只有一个狼头徽章的图案。
和一句话。
【欢迎加入狩猎。】
9
邀请函的背面，有一个时间和地点。
一家位于城市之巅的私人会所。
只对特定会员开放。
我按时赴约。
在会所门口，我被两名黑衣壮汉拦下。
他们对我进行了严格的搜身，没收了我的手机和一切电子设备。
然后，一个戴着银色狼头面具的侍者，带着我穿过幽长的走廊。
走廊两侧挂着各种猛兽的标本。
狮子，老虎，熊。
都是曾经的王者，但现在只能成为墙上的装饰。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橡木门。
侍者推开门。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
大厅中央，放着一张能坐下二十人的圆桌。
此刻，桌边已经坐了十几个人。
每个人都穿着正装，但脸上，都戴着各式各样的动物面具。
狐狸，毒蛇，猎鹰，鲨鱼……
全是顶级的掠食者。
主位上，坐着一个戴着纯金色狼头面具的人。
他的气场最强。
我猜，他就是这个俱乐部在本地区的负责人。
我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的眼神，隔着面具，也能感觉到那种审视、好奇和挑衅。
“欢迎你，江河。”
金色面具人开口了。
声音经过了处理，听不出年龄和特征。
“或者，我们应该称呼你为——‘屠狼者’。”
大厅里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
“请坐。”
他指了指唯一的一个空位。
我走过去，坐下。
椅子上放着一个面具。
纯白色的，没有任何图案。
代表着我是一个新人，一个还没有被承认的角色。
“看过你的采访。”金色面具人说，“很精彩。你的观点，我们很认同。”
“雷天鸣那个废物，浪费了我们一本珍贵的‘启蒙之书’，他不配拥有狼的力量。”
“所以，你们找我来，是想做什么？”我直接问。
“当然是入会考核。”
一个戴着毒蛇面具的男人沙哑地说。
“想加入我们，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行的。你得证明，你有资格成为我们的一员。”
“怎么证明？”
金色面具人打了个响指。
侍者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台平板电脑。
“这上面，是一家公司的资料。”
金色面具人说。
“这家公司叫‘仁爱之家’，是一家非营利性的慈善机构，专门救助流浪动物。”
我皱了皱眉。
“我们的考核很简单。”
他继续说。
“用你的手段，在一个月之内，让这家机构彻底破产、倒闭、身败名裂。”
“为什么选它？”我问。
戴着猎鹰面具的女人发出尖锐的笑声。
“因为我们最讨厌这种东西！什么仁爱、慈善、同情心……这些都是弱者的自我麻醉！是阻碍进化的垃圾情感！”
“毁掉它，就像踩死一只蚂蚁，这才是强者的证明！”
这群人，已经不是单纯的反社会了。
他们是反人类。
他们以摧毁美好的事物为乐。
我看着平板电脑上的资料。
“仁爱之家”的创始人是一位退休的老师，靠着自己的退休金和社会捐助，苦苦维持着这个小小的救助站。
资料里还有很多被救助的猫和狗的照片。
每一双眼睛，都很干净。
我的心里燃起一股怒火。
但我的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我抬起头，看着金色面具人。
“只是让它破产？太没有挑战性了。”
我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我继续说：
“我不仅要让它破产。我要让它的创始人，被所有曾经捐助过他的人唾骂，成为一个骗子、伪君子。”
“我要让所有人都相信，所谓的慈善，只是一场肮脏的骗局。”
“我要毁掉的，不仅是一家机构。而是‘慈善’这个词本身。”
我的话，让在座的这群疯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坏了。
没想到，我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疯狂，还要邪恶。
金色面具人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开始鼓掌。
“啪。啪。啪。”
“好！好极了！”
他站了起来。
“江河，从现在起，你不再是考核者。”
“你已经通过了考核。欢迎你，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他走到我面前，亲自把那个白色的面具，从我的椅子上拿起来，换成了一个黑色的、闪着幽光的黑豹面具。
“黑豹，敏锐，致命。喜欢在黑暗中单独狩猎。”
“这是你的代号。”
我接过面具，戴在脸上。
从这一刻起，我成功打入了敌人的内部。
“那么，‘仁爱之家’的事……”我问。
“当然还要继续。”金色面具人说。
“这不再是你的考核了。而是你献给俱乐部的，第一份投名状。”
我点了点头。
“如你所愿。”
离开会所的时候，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和这群高智商的疯子周旋，每一秒都像是在走钢丝。
但我成功了。
我不可能去毁掉“仁爱之家”。
但是，我必须做出毁掉它的样子。
而且，我还要利用这件事，挖出这个俱乐部更深的秘密。
包括，那个金色面具人的真实身份。
我有一个计划。
一个可以一石二鸟的计划。
他们想看一场毁灭的大戏？
我就导演一场给他们看。
只不过，最后被毁灭的人，可不一定是谁。
10
我开始执行我的计划。
第一步，是接触“仁爱之家”。
我没有用任何阴谋诡计。
我直接以一个志愿者的身份，去了那里。
救助站的环境很简陋，但很干净。
创始人李老师是一位很慈祥的老太太。
她看到我这么一个年轻人愿意来帮忙，非常高兴。
我在那里打扫卫e、喂猫喂狗，做着最普通的工作。
同时，我也在“收集”着攻击它的素材。
我拍下了动物们拥挤的笼子，说这是“虐待动物”。
我拍下了简陋的食物，说这是“克扣口粮”。
我甚至还“采访”了李老师，通过剪辑和断章取义，把她塑造成一个靠着贩卖爱心来敛财的伪善者。
我把这些精心制作的“黑料”，发到了俱乐部的内部聊天群里。
群里的人看到后，都非常兴奋。
【毒蛇：干得漂亮，黑豹！就这么搞！让那些愚蠢的圣母看看他们捐的钱都去了哪里！】
【猎鹰：哈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个老太婆身败名裂的样子了！】
金色面具人，代号“阿尔法”，也发了言。
【阿尔法：很好。按计划进行，把这些东西全部发到网上去，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我当然会发。
但在发之前，我做了另一件事。
我利用机构的资源，联系了国内最大的几家官方媒体。
我把我卧底“狼王俱乐部”的全部经历，以及他们逼迫我攻击慈善机构的事情，全部写成了一篇详细的报道。
当然，是匿名的。
我还把我手上掌握的、关于俱乐部的所有信息，包括那本《黑皮书》的分析报告，全部提供给了上级部门。
然后，我选择了一个时间点。
在周五的晚上八点，网络流量最高的时候。
我把那些抹黑“仁爱之家”的视频和文章，发了出去。
同一时间，我联系的那几家官方媒体，也同步发布了那篇揭露“狼王俱乐部”的深度报道。
一场巨大的舆论风暴，瞬间引爆了。
一开始，确实有很多不明真相的网友，开始攻击“仁爱之家”。
李老师的电话都被打爆了。
俱乐部群里的人，一片欢腾，他们以为自己赢了。
但是，半个小时后，风向就开始逆转了。
那篇官媒的报道，像一颗重磅炸弹，彻底扭转了局势。
【卧底揭秘地下极端商业社团：他们以摧毁善良为乐】
这个标t，触目惊心。
报道详细讲述了这个俱乐部的邪恶理念，以及他们如何通过精神控制来操纵企业家。
报道里虽然没有点名，但是提到了“某知名狼性文化科技公司CEO”的案例。
网友们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之前的天启科技事件。
最重要的是，报道里提到，这个组织最近的一个目标，就是故意抹黑和摧毁一家名叫“仁爱之家”的动物救助站。
而这个计划的执行者，正是一名卧底调查员。
真相大白。
原本攻击救助站的舆论，100%反转了过来。
网友们的愤怒，全部倾泻到了那个神秘的“狼王俱乐部”身上。
“仁爱之家”的捐款渠道，一夜之间被挤爆了。
无数人用自己的捐款，来支持这个被黑暗势力盯上的善良之地。
我看着网络上的风向逆转，松了一口气。
李老师和那些小动物们，安全了。
但是，俱乐部群里，已经炸锅了。
【鲨鱼：怎么回事？！这篇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毒蛇：我们当中出了叛徒！有内鬼！】
【猎鹰：是谁泄露了我们的计划？！】
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猜疑，都指向了一个人。
我。
这个刚刚加入、负责执行这个计划的新人。
【毒蛇：@黑豹，你来解释一下。】
我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到来了。
我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不仅会暴露，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然后，我在群里发了一句话。
【黑豹：你们真是一群蠢货。这篇报道，就是我让人写的。】
这句话一发出去，群里更加震惊了。
【毒蛇：你疯了？！你承认了？你到底是谁？！】
【黑豹：你们还没看明白吗？这是一场更高级的狩猎。】
【黑豹：毁掉一个小小的救助站有什么意思？我要做的，是借助媒体的力量，把‘狼王俱乐部’这个名字，推到所有人的面前。】
【黑豹：我们以前太低调了。从今天起，我们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的存在，让那些骨子里和我们一样的‘同类’，主动找到我们！这才是真正的扩张！这才是狼王的气魄！】
我这番疯狂而又歪曲的理论，让所有人都懵了。
他们被我的“格局”震住了。
最后，一直沉默的“阿尔法”，发了一条信息。
【阿尔法：所有人，立刻到老地方集合。黑豹，你也来。我要当面听你的解释。】
我知道，这是最后的对决了。
成功，我就能挖出“阿尔法”的真实身份，把他们一网打尽。
失败，我可能走不出那间会所。
11
我再次来到那家私人会所。
这一次，气氛明显不同了。
走廊里站满了黑衣保镖，每个人的眼神都像刀子。
进入圆桌大厅，所有成员都已经到齐。
他们依然戴着面具，但我能感觉到，面具下面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和杀气。
我被带到大厅的中央，站着。
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黑豹。”
金色面具人“阿尔法”的声音，冰冷刺骨。
“你的胆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我说过，我不喜欢像蚂蚁一样的狩猎。”
我直视着他，毫不畏惧。
“我要狩猎的，是狮子，是鲨鱼，是整个海洋。”
“把俱乐部暴露在阳光下，这就是你的狩猎？”毒蛇冷笑。
“你知不知道，现在警方和国家安全部门已经成立了专案组，专门调查我们！”
“那又怎样？”
我反问。
“你们怕了吗？一群自诩为‘狼王’的人，会害怕几个普通的警察？”
我的话带有极强的煽动性。
我在挑战他们那可悲的、自大的尊严。
“我的计划很简单。”
我开始抛出我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第一步，制造混乱。让俱乐部成为舆论的焦点，吸引全世界的目光。”
“第二步，筛选同类。在这场混乱中，那些害怕的、退缩的，都是弱者，应该被淘汰。而那些感到兴奋、渴望加入我们的，才是真正的‘狼’。”
“第三步，建立新秩序。当我们吸纳了足够多的强者，我们就不再需要躲在黑暗里。我们将成为一股足以改变世界秩序的力量！”
我的声音越说越激昂，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我把他们那套社会达尔文主义的理论，推向了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宏大的层次。
有几个成员，明显被我说动了。
他们的眼神开始变得狂热。
但，“阿尔法”没有。
他依然冷静。
他盯着我，缓缓地说：
“说得很好听。但是，你怎么解释，那篇报道里提到的、关于‘启蒙之书’的细节？”
“这是只有我们核心成员才知道的秘密。你一个新人，是从哪里知道的？”
这是最致命的漏洞。
我知道，光靠说辞，已经没办法蒙混过关了。
我必须使用最后的手段了。
我突然笑了。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阿尔法的语气变得危险。
“我笑你太天真了。”
我指着他。
“你真的以为，这个俱乐部里，你是唯一的王吗？”
然后，我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我走到圆桌前，拿起了那本一直摆在桌子中央、作为“圣物”的、俱乐部规则手册。
那是一本和《黑皮书》类似、但更加厚重的书。
是他们的“狼王法典”。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翻开了法典的最后一页。
那一页，是空白的。
“按照我们的法典，俱乐部的规则，是可以被挑战和更改的。只要有超过三分之二的成员同意，就可以罢免现任的‘阿尔法’，选出新的领袖。”
我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
“你这是想要篡位？”阿尔法冷笑。
“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会支持你这个来历不明的新人？”
“就凭我比你更强。”
我看向在座的其他成员。
“各位，你们加入这个俱乐部，为的是什么？是追随一个躲在面具后面、畏首畏尾的领导者？还是跟随一个敢于把桌子掀翻、建立新秩序的新王？”
“这个俱乐部，在他的领导下，已经变成了一个藏污纳垢的老鼠洞！而我，可以带领你们，把它变成真正的、令世界颤抖的狼群！”
我在使用我最擅长的武器——规则。
我在使用他们自己制定的、最核心的规则，来动摇他们的统治基础。
就像我对付雷天鸣一样。
“而且……”
我话锋一转，看向毒蛇和猎鹰。
“你们真的就甘心，一直屈居于他之下吗？据我所知，俱乐部每年的大部分收益，都进了他一个人的口袋。”
“而你们，只是他的打手和工具。”
这句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看到毒蛇和猎鹰的身体，都微微震了一下。
显然，我说中了他们的心事。
这个组织，看似团结，但内部充满了猜忌和利益纷争。
每个人都是极端的利己主义者。
忠诚，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现在，我发起挑战。”
我把那本法典放在桌上。
“同意罢免他、由我担任新的‘阿尔法’的人，请站起来。”
现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所有人都在权衡利弊。
几秒钟后。
毒蛇，第一个慢慢地站了起来。
紧接着，是猎鹰。
然后，是鲨魚。
一个，两个，三个……
在座的十几个成员，陆续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人，站了起来。
他们选择了背叛。
或者说，他们选择了一个看起来能给他们带来更大刺激和利益的新领袖。
金色面具人“阿尔法”，坐在主位上，一动不动。
他看着那些曾经的手下，一个个站起来背叛他。
面具下面，传来一声哈哈大笑。
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悲凉。
“哈哈哈……好，好啊……”
“我亲手建立的狼群，最后，反过来把我这个老狼王给咬死了……”
“这……真的是，最符合我们规则的结局……”
他慢慢地站起来。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伸手，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那张金色狼头面具。
面具后面，是一张我无比熟悉、却又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脸。
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我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我整个人，仿佛被闪电击中，僵在了原地。
12
面具后面的那张脸，儒雅，沉稳，带着一丝学者般的气质。
我每天都能在机构的高层会议上见到他。
他是我的直属上司，是“清道夫”计划的最高负责人之一。
王博文，王教授。
我所有的行动报告，都是递交给他的。
我卧底的授权，也是他签署的。
甚至我用来对付雷天鸣的“悖论炸弹”方案，都是他当年在教材里提出的理论。
我们这些“清道夫”，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
所以，这是一个局？
一场监守自盗的、规模庞大的游戏？
“很惊讶，是吗？我最优秀的学生。”
王博文看着我，笑了。
那是一种看着自己最得意的作品的、欣慰的笑容。
“教授……为什么？”
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这个反转，比任何阴谋诡计都要让我感到震撼和荒谬。
“为什么？”
王博文环视了一圈那些站起来的背叛者。
“因为我要找到真正的‘狼王’。一个能够超越我、甚至杀死我的继承者。”
他转回头，看着我。
“我创立了‘清道夫’，教你们如何识别和清除这些社会的病毒。”
“同时，我也创立了‘狼王俱乐部’，制造和散播这些病毒。”
“这是一场最终极的考验。”
“我想看看，是我制造的‘矛’更锋利，还是我培养的‘盾’更坚固。”
“很多年来，没有一个清道夫能够触碰到俱乐部的核心。他们都被我制造的那些小喽啰给拦住了。”
“直到你的出现，江河。”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赞赏。
“你不仅清除了病毒，还找到了病毒的源头。你甚至利用了我教给你的一切，打入了我的内部，用我制定的规则，策反了我的手下。”
“你，才是我一直在等待的、最完美的‘作品’。”
我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这个男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个站在善恶两端、把世界当成自己的实验室、把所有人都当成自己的棋子的终极玩家。
“所以，现在呢？”我问。
“考验结束了？你是要杀了我们所有人灭口？”
“不。”
王博文摇了摇头。
他走到我面前，把手中的那张金色面具，递给了我。
“考验结束了。你赢了。”
“从现在起，你就是新的‘阿尔法’。这些人，这个俱乐部，都归你统治。”
然后，他做了一件更让人震惊的事。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遥控器，按了下去。
“轰——！”
一声巨响。
整个会所都在震动。
是炸弹。
他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俱乐部成员，笑着说：
“作为新王的贺礼。我帮你清理掉这些没有用的叛徒。”
“至于我……”
他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那本我上交给机构的《黑皮书》。
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又拿了回来。
“我这个老狼王，也该退休了。”
他打开了圆桌后面的一面墙，露出了一条秘密通道。
“江河，未来是你的了。你可以选择继续当你的‘清道夫’，也可以选择成为新的‘污染源’。或者……像我一样，两者都是。”
“我很期待，看你会把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
说完，他拿着那本书，走进了秘密通道。
通道的门，在我面前缓缓关闭。
会所的火势越来越大。
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俱乐部成员，在火海和浓烟中惨叫，挣扎。
他们被锁在了这里。
这是王博文为他们准备的、最后的葬礼。
而我，站在大厅中央，手里拿着那张沉甸甸的金色面具。
我的面前，有两条路。
一条，是跟着他们一起埋葬在这里，让所有秘密石沉大海。
另一条……
我看了看王博文消失的那条秘密通道。
他给我留了一条生路。
我戴上了那张金色的狼头面具。
然后，我走进了那条黑暗的通道。
大火吞噬了整个会所。
警方最后在废墟里发现了十几具烧焦的尸体。
经过身份比对，都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狼王俱乐部”，以这种方式，被物理上地“消灭”了。
而我，江河，以及王博文教授，都在这场大火中，“被确认死亡”。
几天后。
在一个遥远的海岛上。
王博文正在阳光下悠闲地钓鱼。
一个身影，走到了他的身后。
王博文没有回头，笑着说：
“你来了。你终于还是找到了我。”
我看着他的背影，平静地说：
“教授，游戏该结束了。”
“作为你最优秀的学生，我要给你上最后一课。”
王博文慢慢转过身。
“哦？什么课？”
“你教会了我如何利用规则。”
我缓缓走向他。
“但你忘了教我最重要的一条。”
“那就是，在所有规则之上，还有一个最终极的规则。”
“是什么？”
我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说：
“叫做‘正义’。”
雷天鸣,赵海,狼王是著名作者阿姆斯特丹的弟弟成名小说作品《公司让我学狼叫，我把老板整破产》中的主人翁，这部作品构思新颖别致、设置悬念、前后照应，简短的语句就能渲染出紧张的气氛。那么雷天鸣,赵海,狼王的结局如何呢，我们继续往下看“公司让我学狼叫，我把老板整破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