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棺中惊魂
阴冷,刺骨的阴冷,像是无数细小的冰针,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试图冻结血液,凝固思维。
棺材内部的空间逼仄得让人窒息,鼻尖萦绕着一股混合了陈旧木料、尘土以及一丝若有若无霉味的特有气息。林舟侧躺在狭窄的椁室内,身下只垫了一层节目组“贴心”准备、触感粗糙的白布,后脑勺硌在硬木上,传来清晰的痛感。唯一的光源来自棺材侧上方那个比拳头略大的微型摄像头,散发着幽红的录制光芒,将他半张脸映照得晦暗不明,平添了几分诡谲的气氛。
《凶宅挑战》第三季,最受期待也最作死的环节——夜宿百年凶宅“沈家古厝”主人棺。直播热度从他被两名面色发白的工作人员颤巍巍“请”进这口据说真埋过因横死而怨气冲天的沈家老爷的老棺材时,就一路飙升,在线人数突破节目开播以来的峰值。此刻,悬挂在棺材旁不远处的直播显示屏上,弹幕更是疯了一样滚动,几乎覆盖了整个画面。
“卧槽!我光是看屏幕都感觉喘不上气了!幽闭恐惧症犯了!”
“舟哥牛逼!(破音)真躺进去了!这胆子是租来的不怕到期吗?”
“快看舟哥脸都白了(虽然可能是灯光效果),但眼神好镇定啊!”
“赌五毛,舟哥撑不过半小时!这氛围太他妈阴间了!”
“道具组加鸡腿!这棺材做得好真,上面的木头纹路、那些像是自然形成的深色污渍我都看得清……”
“前面的别说了……我害怕……”
林舟的视线扫过那些飞速滚动的弹幕,嘴角几不可查地撇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成那副带着点紧张、又强自镇定的“普通人”模样。他的耳朵却在嘈杂的弹幕背景音下,敏锐地捕捉着周遭的一切。棺材木料的细微形变声,远处监控区工作人员刻意压低的交流(“温度好像有点降?”,“是空调故障吗?”),窗外偶尔掠过的、如同呜咽的风声……
然后,那声音出现了。
起初极其微弱,混杂在背景噪音里,几乎难以分辨。但林舟的神经却瞬间绷紧了一丝。
那是一种……粘稠而冰冷的摩擦声。不像老鼠爬行,不像风吹落叶,更像是浸透了液体的厚重绸缎,在积满灰尘的老旧地板上,一下,一下,缓慢而执拗地拖行。
嘶啦……嘶啦……
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一种穿透棺木的阴寒,贴着棺材的外壁,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绕着棺材徘徊,用无形的触手抚摸观察。
直播间的观众显然也听到了这异常。
“???什么声音?我耳机里好清楚!”
“我耳机党阵亡!这音效太逼真了吧!鸡皮疙瘩起来了!”
“是节目组安排的隐藏音效吧?故意吓唬舟哥和我们的?”
“不对啊!我看后台分屏的花絮镜头,那几个工作人员好像也愣住了,在四下看!”
“艹!艹!艹!你们看舟哥头顶那个主摄像头的画面!右下角边缘!是不是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去了?!”
“妈呀!我也看到了!一抹红影!”
摩擦声戛然而止。
棺材内的温度,毫无征兆地骤然暴跌,呵出的气息瞬间变成白雾。林舟裸露在短袖外的胳膊,汗毛倒竖,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涌现。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并非单纯的低温。
幽红的摄像头灯光,开始剧烈地、不正常地闪烁起来,明灭不定,像是垂死挣扎的眼眸,将棺材内部映照得光影乱舞,更添诡谲。
死寂。
连原本还有的细微背景音都消失了,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林舟自己略显压抑的呼吸声,以及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的跳动。
咚……咚……咚……
然后,一张脸,毫无征兆地、彻底地堵住了那个唯一的观察孔!
那不是活人的脸,甚至不是精心化妆能达到的效果。那是彻底的死寂与怨毒的结合体。皮肤是那种在水中浸泡过久的惨白浮肿,布满了不自然的青紫色瘀斑。一双眼睛只剩下浑浊的眼白,看不到丝毫瞳孔的痕迹,却死死地“锁定”了棺材内的林舟。湿漉漉的、如同海草般的黑色长发粘在脸颊和额头上,还在往下滴落着暗红、粘稠、散发着铁锈与腐朽混合气味的液体。最刺目的,是她身上那件颜色鲜艳得像刚刚浸染过鲜血的红裙,红得灼眼,红得不祥。
“嗬……”
一声模糊不清,带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恶意、冰冷以及某种渴求的吐息,穿透了看似厚实的棺木,直接钻进林舟的耳膜,甚至灵魂深处。那声音仿佛带着钩子,要将他从这暂时的庇护所中拖拽出去。
“啊——!!!!”
直播间先是一静,仿佛所有观众在同一刻被扼住了喉咙。随即,弹幕以井喷式的姿态彻底爆炸,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完全覆盖了画面,只剩下一片文字的狂潮。
“鬼啊啊啊啊!!!”
“红衣女鬼!是那个传说在这宅子里吊死的沈家小姐的红衣女鬼!节目开始前资料里提到过的!”
“快跑!舟哥快跑啊!!推开棺材盖跑!!!”
“工作人员呢?!死了吗?!快救人啊!!!”
“报警!快打110!120!119!什么都打!”
“完了完了,舟哥吓傻了,动都不动了!眼神都直了!”
“救命我不敢看了!”
2 墨线镇鬼
画面中,林舟确实没有动。他没有像普通人遭遇极致恐惧时那样尖叫、挣扎或失禁。甚至在女鬼出现的瞬间,他身体那本能的一下绷紧之后,反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松弛下来。他的眼神在最初那一刹那的、符合常理的惊异之后,迅速变得……异常冷静,甚至带着点审视的意味,仔细打量着近在咫尺的恐怖鬼脸,那目光深处,似乎还掠过一丝“果然如此”以及“业务来了”的古怪神色。
就在所有人心跳骤停,血液逆流,以为下一秒就要目睹直播惨剧发生时,林舟动了。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慌乱,精准得像是演练过无数次。他没有去推那看似沉重的棺材盖,也没有绝望地拍打棺壁呼救。他只是非常冷静地,甚至带着点“终于等到你”的隐秘从容,伸手探向自己身上那件看似普通的、节目组统一分配的深蓝色冲锋衣内侧口袋。
掏出来的,不是求救的哨子,也不是理论上应该被节目组收走的护身符箓。
那是一卷颜色暗红、仿佛饱浸朱砂的丝线,线质看起来非棉非麻,隐隐透着一种沉郁的光泽。线轴则是一截颜色深黑、纹理奇特的小木棍,触手温润又带着一丝凉意。旁边还躺着几片折叠成整齐三角、边缘隐约透出用金色丹砂描绘的繁复符文痕迹的黄纸。
朱砂浸染、百年桃木芯为轴的老墨斗!以及,以金漆丹砂绘制、内蕴灵光的正统镇煞符!
“!!!!!!”
“那是什么???”
“都这时候了掏个破线团和几张黄纸出来干嘛?!给女鬼送礼吗?!”
“这哥们绝对吓疯了吧?!产生幻觉了?!”
“道具?是节目组安排的反转道具吗?!”
“不像啊!你看工作人员也全懵了!”
在亿万观众呆滞、惊恐、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林舟手指灵活地一抖,暗红色的墨斗线被精准地扯出约一尺长。他左手拇指和食指迅速扣住线头,将其绷直,右手持雷击木轴,对着棺材内壁上方,女鬼那张恐怖鬼脸正紧紧贴着的位置,手腕猛地一抖,如同熟练的乐师拨动琴弦,又像老匠人弹墨定位!
啪!
一声清脆、带着奇异震颤韵律的轻响,在死寂压抑的棺材里骤然迸发!那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至阳至刚、破邪镇煞的无形力量,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了一圈肉眼不可见、却能清晰感知到的涟漪。
“嗤——!!!”
一声尖锐、痛苦、充满了暴戾与难以置信的嘶鸣,猛地从棺材外炸响!那声音完全不似人声,更像是金属刮擦玻璃,又夹杂着野兽的哀嚎,刺得人耳膜生疼。堵在观察孔的那张鬼脸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猛地扭曲变形,瞬间向后缩去!浓郁如墨的黑气从她被墨线弹中的额头位置汹涌冒出,仿佛被灼烧蒸发一般!
趁此间隙,林舟腰腹发力,肩膀猛地向上一顶!
“咔嚓!”
一声不算太响的木头断裂声传来。那看似沉重的实木棺材盖,竟被他直接撞开了一道足以容身的缝隙!腐朽的插销或卡扣显然没能承受住这瞬间的爆发力。他动作流畅得不像话,一个干脆利落的翻身,便如同游鱼般从棺中跃出,轻盈地落在了铺满厚厚灰尘、冰冷彻骨的地板上。
直到这时,透过设置在房间角落的其他机位镜头,所有观众才真正看清了凶宅主卧内的全貌。
古旧、破败、蛛网密布。惨白的月光透过糊着破纸的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诡异的光影。而在那口打开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老棺材旁,一个穿着血红长裙、身形飘忽不定、周身散发着浓郁如实质的黑气和刺骨寒意的女子身影,正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她一只手捂着脸,指缝间黑气不断逸散,那双只剩下眼白的眸子,此刻充满了滔天的怨毒与一丝惊疑不定,死死地盯住了刚刚脱棺而出的林舟。那目光冰冷刺骨,足以让任何胆大包天的人瞬间血液冻结,灵魂战栗。
直播间弹幕出现了瞬间的真空。
所有人都懵了,大脑处理不了这超出理解范围的画面。
林舟却看也没看那明显被激怒、周身黑气翻涌、长发无风狂舞、眼看就要再次扑来的红衣女鬼。他目光迅速而冷静地扫过地面,仿佛在确认什么。然后,他弯腰,将手里一直捏着的那个黄色三角符纸,不偏不倚,轻轻按在了棺材正前方三尺左右,一块颜色略深、似乎曾经浸过什么液体的地板砖中心。
符纸落下的瞬间,似乎有微不可察的金光一闪而逝,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消失后最后的涟漪。那块地板砖及周围一小片区域,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下,那股萦绕不散的阴寒被驱散了些许。
做完这一切,他才直起身,随意地拍了拍沾在手上和膝盖上的灰尘,动作自然得像是刚做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家务。然后,他抬眼看向那蓄势待发、鬼气森森、仿佛下一秒就要掀起腥风血雨的红衣女鬼。
他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点连续加班后终于可以收工的疲惫感,语气更是平淡得像是在提醒一个不小心挡路的陌生人。
“别动。”
他抬手指了指女鬼悬浮的脚下,那块刚刚浮现出用极淡银色粉末(似乎是混合了玉粉和特殊药汁)勾勒出的、复杂而玄奥的纹路的地面。那些纹路构成了一個隐晦的符阵,正散发出让红衣女鬼极为厌恶、忌惮甚至隐隐恐惧的纯阳镇煞气息。
“你踩到我刚画的镇煞符了。”
红衣女鬼前扑的势头猛地一僵,本能地低头看去。当她看清脚下那些散发着让她极不舒服气息的银色纹路时,周翻涌的黑气都明显滞涩、黯淡了几分。她惊疑不定地悬浮在原地,那双只剩下眼白的眸子在林舟和脚下的符阵之间来回扫视,暴戾的情绪中掺杂进了一丝谨慎和……困惑。
这个男人……不对劲!他身上的气息,刚才那墨线的力量,还有这提前布置好的、她竟毫无察觉的符阵……
林舟看着她那副疑神疑鬼的样子,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解释给某个不存在(或者无处不在的观众)的人听,声音透过他衣领上那个还在顽强工作的微型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房间和每一个屏幕之前的直播间:
“当年在茅山,跟那帮卷王拼死拼活内卷了三年,画的符能绕山三圈,等的就是今天这种能实战考核、检验学习成果的机会。”
他顿了顿,似乎回忆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过往,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微妙的嫌弃和如释重负。
“业务,总算没生疏。”
3 符阵显威
《凶宅挑战》节目现场,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的死寂。
工作人员所在的监控区,所有人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手里的对讲机、记录板掉了都浑然不觉。导演瘫坐在椅子上,嘴里无意识地喃喃:“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直播间,在短暂的死寂之后,迎来了更猛烈的、足以让服务器卡顿的弹幕狂潮。
“???????”
“我听到了什么?茅山??内卷???”
“他管这叫业务???”
“所以……舟哥不是来参加综艺的,是来……验收实习成果的?!”
“红衣女鬼:我当时害怕极了。”
“说好的科学探索呢?说好的心理暗示呢?这直接开坛做法了?!”
“6666666!舟哥牛逼!(这次是真心的!)”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报警电话先别挂!这边可能需要转接道教协会!”
而现场,那红衣女鬼在短暂的惊疑之后,似乎被林舟那平淡却充满“侮辱性”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她发出一声更加尖锐刺耳的厉啸,周身黑气暴涨,原本还算清晰的人形开始变得扭曲模糊,浓烈的怨气几乎要化为实质的黑色浪潮!
她不再顾忌脚下的符阵,猛地张开双手,十指指甲瞬间变得乌黑尖长,带着腥风,就要不管不顾地扑向林舟!
林舟眉头微皱,似乎对女鬼的“不配合”有些不满。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低声说了一句,手腕一翻,那卷暗红色的墨斗线再次出现在手中。这一次,他动作更快,手指如穿花蝴蝶般舞动,墨线在空中划过道道玄奥的轨迹,瞬间在身前布下了一道简单的、却散发着凛然正气的墨线网。
同时,他口中低声诵念起晦涩难懂的音节,似咒非咒,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每一个音节吐出,他身上的气息就浑厚一分,那普通的冲锋衣似乎都无风自动了一下。
女鬼扑来的身形撞在墨线网上,顿时爆开一团嗤嗤作响的黑烟,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攻势再次受阻。
林舟趁势上前一步,左手并指如剑,指尖不知何时沾染了一点殷红如血的朱砂,闪电般点向女鬼的眉心!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敕!”
指尖朱砂点在女鬼眉心的瞬间,一点微弱的金芒爆开!
“啊——!”
女鬼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充满了痛苦与恐惧的尖嚎,整个鬼影如同被投入烧红铁块的冰块,剧烈地扭曲、淡化,周身的黑气疯狂溃散。她怨毒地最后瞪了林舟一眼,身形猛地向后一飘,竟是直接穿透了墙壁,消失得无影无踪!
4 鬼影遁逃
只留下房间里尚未完全散去的阴冷气息,满地狼藉,以及那个站在棺材旁,缓缓收起墨斗线和剩余符箓,表情依旧没什么太大变化的年轻人。
林舟走到那块颜色深暗的地板砖前,弯腰捡起那张镇煞符,小心地拂去上面的灰尘,重新折叠好放回口袋。
他对着主摄像头的位置(那个幽红的灯还亮着),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看来今晚的‘住宿体验’是没法继续了。导演,这算工伤吗?得加钱吧?”
直播间,彻底沸腾了。
“……”
“这就……打跑了?”
“红衣女鬼:溜了溜了,惹不起。”
“我宣布,从今天起,舟哥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大哥!”
“《凶宅挑战》秒变《天师下岗再就业》!”
“节目组:我们是唯物主义者……吧?”
“快!查舟哥简历!上面是不是写着‘茅山职业技术学院优秀毕业生’?!”
节目现场,死寂依旧。
但这一次的死寂,与之前的惊恐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混杂着极致震撼、三观碎裂、以及劫后余生的茫然。
所有的工作人员,包括导演,都呆呆地看着监控屏幕上那个平静得仿佛刚才只是赶走了一只苍蝇的年轻人。
林舟却不管这些,他走到棺材边,看了看被自己撞坏的棺材盖,嘀咕了一句:
“这木头年头久了,不太结实啊。”
然后,他抬起头,望向红衣女鬼消失的那面墙壁,眼神若有所思。
直到直播信号在被掐断前的最后一秒,精准捕捉到了林舟的一个微表情——他对着主镜头几不可查地翻了个白眼,嘴里无声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唇语专家后来信誓旦旦地解读出来,那是:“亏了,出场费没算驱魔附加费。”
5 早茶之约
网络上的山呼海啸已然与他无关。现实中的沈家古厝,被刺耳的警笛和更多穿着不明制式服装、神色凝重的人员包围。当一位看起来是负责人的中年男子,带着混合着惊疑、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走向林舟时,林舟却没看他,反而低头从冲锋衣另一个口袋里掏了掏。
掏出来的,不是法器,是一包被压得有点皱的香烟和一个塑料打火机。
“啪嗒。”
火苗窜起,映亮他平静无波的脸。他慢悠悠地点燃,吸了一口,才抬眼看向那等待他开口的负责人,随手将那个古朴的龟甲丢了过去,动作随意得像丢出一颗糖。
“地脉被阴煞锁了,像个快爆炸的高压锅。刚才那穿红裙的,就是第一个被冲开的阀门。”他吐出一个烟圈,语气带着点技术工分析故障的平淡,“你们之前那套安抚、屏蔽、能量中和的法子,治标不治本,反而把泄压口越堵越死。”
负责人接过龟甲,触手温润,那上面的纹路仿佛在自行流转,他脸色一变再变。
林舟用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那面空墙:“想彻底解决?可以。”
他报了一个时间:“明天早上七点前。”然后又报了一个附近知名广式早茶店的名字。“带着能拍板的人,和‘钥匙’——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是什么——到那儿等我。”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眉头微蹙,带着点真实的困扰:
“顺便把单买了。折腾一晚上,饿死了。那家的虾饺皇和流沙包不错,就是去晚了要排队。”
说完,他不再理会一群目瞪口呆的“有关部门”精英,掐灭只抽了两口的烟(“养生,师父说的”),双手插兜,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仔细听,好像是“道法自然,嘿,道法自然……”——溜溜达达地走向给他安排的临时休息室,那背影不像刚镇压了百年厉鬼的隐世高人,更像是个刚加完班、急着去蹭饭的社畜。
留下身后一群人,在冰冷的夜风和尚未完全散尽的阴气中,凌乱地消化着这极度不真实却又不得不信的现实。
一位年轻队员忍不住低声问负责人:“头儿,他……他怎么知道我们之前的处理方案?还有,‘钥匙’……”
负责人看着林舟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仿佛蕴藏着天地至理的龟甲,苦笑着叹了口气:
“照他说的做。还有,立刻去查查那家早茶店能不能预定……不,直接去个人,现在就去排队!”
今夜,牌桌被一个打着哈欠、惦记着虾饺的年轻人掀了。而所有人,包括那些隐藏在幕后的规则制定者,都不得不开始学习,如何按照他定的新规则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