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青白,照得梁上刻的镇邪符咒泛着血光。后院传来水桶翻倒的声音。阿苦跌坐在井台边,
井绳还在晃动。红袖的绣花鞋浮在水面上,鞋尖缀的珍珠已经发黑。井水还在晃。
阿苦的裤腿全湿了,他盯着水面,嘴唇发抖。那双绣花鞋随着波纹打转,
鞋尖的珍珠磕在井壁上,发出空洞的响声。我抄起井台边的竹竿去捞,竿头刚碰到鞋面,
井水突然翻起泡沫。红袖的脸从水下浮上来。她闭着眼,头发像水草一样散开。我手一抖,
竹竿砸进井里。水花溅到脸上,凉的。“见鬼了……”阿苦爬起来就往后退。
后院的门嘎吱响了一声。白小碗端着木盆站在阴影里,盆里堆着晒干的曼陀罗花。
她看见井口,盆差点脱手。花撒了一地。我蹲下去捡,发现花堆里藏着张对折的桑皮纸。
陈师爷的字迹,墨迹被水汽晕开了半边。“子时三刻,乱葬岗东。”纸角沾着香灰,
和柳七留在柜台上的药包一个气味。我把纸团攥进手心,抬头时看见白小碗在比划。
她指指井,又指指自己喉咙,最后做了个撕扯的动作。老瞎子的盲杖突然敲在门框上。
“红袖姑娘死的那晚,”他站在穿堂风里,衣摆哗啦响,“唱的是《牡丹亭》。
”前厅传来碗碟碎裂的声音。莫三更在骂人,骂声突然断了,像被刀切过。我跑回去时,
柳七正在捡地上的碎瓷片。柜台上的药包散开了,褐色的粉末撒在血渍上,滋滋冒着白烟。
“止血散。”他用银针挑了点粉末,“掺了骨灰。”铜镜还躺在地上。我把它翻过来,
镜面已经恢复原样,只是边缘多了道裂缝。裂缝里卡着半片指甲,染着蔻丹。
老瞎子摸到柜台前,盲杖“嗒”地戳在镜面上。“往这儿看。”镜子里映出房梁。
第七盏灯笼的火苗跳了一下,光照到梁柱背面——那里趴着个东西。像人,
但脖子扭成了麻花。我抄起算盘砸过去,算珠哗啦啦散了一地。梁上传来指甲刮擦声,
那东西窜进了阴影里。阿苦突然冲进来,手里拎着红袖的绣花鞋。“井、井水变红了!
”后院的晾衣绳上挂着白小碗的围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