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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06 01:20:23

精选章节

第一章:幻影的阴影

林墨的世界被一道无形的墙分割成两半。墙的一边,是他自己——一个在钢筋水泥的城市丛林里,靠着方向盘和耐心讨生活的专职司机。他住在一栋没有电梯的老式居民楼的五楼,房间小得转身都困难,空气中永远弥漫着邻居家炒菜的油烟味和老旧家具的霉味。

墙的另一边,是那些坐在他车后座的人。他们衣着光鲜,谈吐优雅,身上散发着林墨一辈子也买不起的香水味。而他们抵达或离开时,往往伴随着一辆车——一辆劳斯莱斯。

林墨的职业生涯,就是一部与劳斯莱斯相遇的历史。从最初在租车公司打工,到现在成为一家高端私人会所的专属司机,他开过、擦过、保养过的劳斯莱斯,比大多数人一辈子见过的豪车都多。银色的幻影,黑色的古思特,耀眼的曜影……每一辆都像一座移动的宫殿,安静、平稳,仿佛将世间所有的喧嚣都隔绝在那层厚重的车皮之外。

但林墨知道,那不是宫殿,那是骗子的移动堡垒。

这个信念,像一颗钉子,在他十六岁那年就死死地钉进了他的灵魂里。

那年,他的父亲林建国,一个老实巴交的工厂技术员,拿出了一辈子的积蓄,又借遍了亲戚朋友,凑了五十万,投进了一个据说回报率惊人的“新能源高科技项目”。项目的发起人,姓陈,一个总是笑眯眯的中年男人。林墨记得,陈先生每次来家里和父亲谈事,都开着一辆银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那车停在老旧的家属院里,像一头闯入鸡群的银色巨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陈先生会给林墨带进口巧克力,拍着他的头说:“小墨啊,等叔叔的项目成功了,你爸就是股东,你以后想读什么大学,想去哪个国家,都不是问题。”

那辆幻影,成了林墨对“成功”二字的最初想象。它代表着财富、权力,以及一个更美好的未来。父亲林建国,一个一辈子没穿过名牌衣服的男人,在那段时间里,眼里也重新燃起了光。他开始谈论退休后要去环游世界,要给林墨买最好的电脑。

然而,幻影的光芒,终究只是海市蜃楼。

半年后,陈先生和他的“高科技项目”一同人间蒸发。办公室人去楼空,电话打不通,那辆银色的幻影也再没有出现过。五十万,对于一个普通工薪家庭,是天文数字,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建国一夜白头。他不再说话,整日坐在阳台上,对着楼下发呆。亲戚朋友的催债电话像雪片一样飞来,家里曾经的欢声笑语被无尽的争吵和叹息取代。林墨看见母亲在深夜里偷偷哭泣,看见父亲将一包烟揉碎在手心,那双曾经能精准画出机械图纸的手,如今只剩下颤抖。

从那天起,林墨的世界里,劳斯莱斯不再是什么成功的象征。它是一个符号,一个烙印,一个巨大而冰冷的骗局。那辆银色的幻影,像一个幽灵,盘踞在他所有的记忆里。他告诉自己,所有能坐上那种车的人,他们的财富,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和欺骗之上。他们都是骗子,只是骗术不同而已。

这个偏执的念头,成了他人生的导航。他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什么苦都肯吃,最终选择了当司机。他不是为了接近那个世界,而是为了观察它,解剖它,用自己的眼睛去印证那个早已刻在心底的结论。

他服务过的客户里,有靠内幕消息发家的金融大鳄,有偷税漏税的地产商,有靠卖假药起家的“慈善家”。林墨像一个冷静的猎手,在后视镜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他听着他们用最冠冕堂皇的语言,讨论着最肮脏的交易。他看着他们一边在电话里对合作伙伴恶语相向,一转头又能对车窗外的流浪汉露出虚伪的微笑。

每一个细节,都像一块砖,不断加固着他内心那堵名为“偏见”的高墙。

“有劳斯莱斯的人都是骗子。”这句话,他只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他的秘密,他的信仰,也是他保护自己不再受到伤害的铠甲。

直到他遇到了顾远。

第二章:古思特的秘密

顾远是会所的新客户,指定要林墨做他的专职司机。会所的经理千叮万嘱,说顾先生是重要人物,让林墨务必小心伺候。

林墨第一次见到顾远,是在一个雨天的下午。顾远的车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古思特,车身在雨幕中泛着幽暗的光,像一头沉默的黑豹。顾远本人,大约五十多岁,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深邃,仿佛藏着很多故事。

他没有像其他客户一样,一上车就打电话或者闭目养神。他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林墨启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车内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只有雨刷器在玻璃上规律地摆动。林墨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顾远,心中那套熟悉的“骗子识别系统”开始自动运转。

“西装是手工定制的,看针脚应该是英国的Savile Row。手表是百达翡丽的Aquanaut,低调但价值不菲。不说话,装深沉,这是大骗子的典型特征——用沉默制造神秘感和权威感。”林墨在心里默默给顾远打上了标签。

接下来的几周,林墨成了顾远的影子。他每天早上七点准时到顾远的别墅接他,晚上十一点再把他送回去。顾远的行程很满,不是去各种高端写字楼开会,就是去一些林墨听都没听过的私人俱乐部。

林墨像一个最专业的间谍,收集着所有他认为的“证据”。

他发现顾远每周三下午都会去一家看起来很破旧的中医院。他从不看西医,而是找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中医把脉开药。林墨心想:“装什么清高?肯定是用什么偏方来维持他那副皮囊,或者是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他发现顾远每个月都会匿名向一个儿童罕见病基金会捐一大笔钱。林墨嗤之以鼻:“典型的洗钱手段,或者是为了骗取社会声誉,为他下一个更大的骗局铺路。”

他发现顾远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每周五晚上,都会让林墨把车开到城南一个老旧的居民区,然后他自己独自下车,走进一栋没有电梯的六层楼。一去就是两三个小时。林墨的好奇心被彻底点燃了。

“金屋藏娇?还是秘密的交易点?”林墨的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他觉得,自己离揭开这个“大骗子”的真面目,只有一步之遥。

一个周五的晚上,林墨把车停在老街区的阴影里,决定一探究竟。他看着顾远走进那栋楼,然后悄悄地跟了上去。楼道里灯光昏暗,充满了潮湿的霉味。林墨放轻脚步,一口气爬上六楼。

他听到602的房间里传来隐约的说话声,还有一个孩子清脆的笑声。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心脏怦怦直跳。

“爷爷,你今天讲的故事真好听,小兔子最后找到妈妈了吗?”一个稚嫩的童声问道。

“找到了,当然找到了。只要不放弃,就一定能找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回答,是顾远。

林墨愣住了。爷爷?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内心的冲动,轻轻拧动了门把手。门没有锁。

他推开一条缝,朝里望去。

房间很小,也很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坐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睛亮晶晶的。顾远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本童话书,脸上带着林墨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温柔笑容。

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堆中药罐,还有一张医院的化验单。林墨的视力很好,他瞥到了化验单上的几个字:“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

这是一种罕见的遗传病,目前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患者会逐渐丧失肌肉力量,最终……林墨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顾远抬起头,看到了门口的林墨。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讶和警惕。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顾远的声音变得冰冷。

林墨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所有的预设和猜测,在这一刻全部崩塌。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我……我……”

“爷爷,他是谁呀?”小女孩好奇地问。

顾远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对小女孩说:“一个……迷路的叔叔。你先睡,爷爷马上回来。”

他安顿好小女孩,起身走出房间,轻轻带上门。在狭窄的楼道里,他面对着林墨,眼神复杂。

“林师傅,我想我需要一个新的解释。”顾远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墨的脸涨得通红,他感觉自己的偏见和秘密被赤裸裸地暴露在灯光下。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跟踪你的雇主,这可不是职业司机该做的事。”顾远继续说,“如果你对我的行为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我。但用这种方式,恕我不能接受。”

“对不起,顾先生。”林墨低下了头,“我只是……好奇。”

“好奇?”顾远似乎看穿了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你和其他人一样,也觉得开劳斯莱斯的人,背后都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对吗?”

林墨的心猛地一颤,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没有回答,但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第三章:骗子的告白

那天晚上,顾远没有再让林墨送他。他自己叫了一辆出租车,带着疲惫和失望消失在夜色中。

林墨开着那辆黑色的古思特,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游荡。车内奢华的皮革和实木装饰,此刻让他感到无比讽刺。他一直以为自己看透了这个世界,看透了那些坐在劳斯莱斯里的人。但今晚,他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瓜。

顾远不是金屋藏娇,不是秘密交易。他只是一个每周五晚上,会来给生病的孙女讲故事的爷爷。

这个发现,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了林墨心中那堵坚固的墙上,砸出了一道裂缝。

接下来的几天,会所经理打电话来,说顾先生暂时不需要司机了。林墨知道,自己搞砸了。他失去了这份薪水优厚的工作,但心里却有一种奇异的轻松。他终于不用再戴着“侦探”的面具,去审视每一个人了。

他开始失眠。一闭上眼,就是顾远在楼道里那个复杂的眼神,和小女孩苍白但充满希望的脸。他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他像一个偏执的审判官,给每一个坐过他车的劳斯莱斯车主都判了“有罪”。他真的了解他们吗?还是说,他只是把自己的创伤,投射到了他们身上?

那个姓陈的骗子,毁了他的家庭,也扭曲了他的世界观。他让林墨相信,财富的原罪就是欺骗。

一周后,林墨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是顾远打来的。

“林师傅,有空吗?见个面吧。”顾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他们在一家僻静的茶馆见了面。顾远看起来比上次更加憔悴,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

“那天晚上,很抱歉。”林墨先开了口。

顾远摆了摆手,给他倒了一杯茶。“不用道歉。你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他顿了顿,看着林墨,“你是不是觉得,所有有钱人,尤其是开得起劳斯莱斯的,都是坏人?”

林墨坦然地点了点头。“是。我亲眼见过我的家庭,被一个开劳斯莱斯的骗子毁掉。”

顾远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那如果我说,我也是个骗子呢?”

林墨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我的公司,现在濒临破产。”顾远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我正在全力推进一个并购案,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成功,公司就能活下来,我孙女的治疗费用也就有了着落。如果失败……”

他没有说下去,但林墨能想象到后果。

“为了促成这个并购,我对我所有的合作伙伴,对我的员工,甚至对我的家人,都撒了谎。我告诉他们,公司资金链健康,前景一片大好。我每天穿着最贵的西装,坐着最贵的车,去参加各种酒会,表现得信心十足,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自嘲地笑了笑:“你看,我是不是一个大骗子?我用一个巨大的谎言,去赌一个渺茫的希望。我让那些信任我的人,和我一起站在悬崖边上。如果掉下去,我会把他们所有人都摔得粉身碎骨。”

林墨怔住了。他从未想过,“骗子”这个词,可以有如此沉重的解释。

“那你为什么……还要开劳斯莱斯?”他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在这么困难的时候,卖掉它,不是能换很多钱吗?”

顾远看着窗外,眼神悠远。“因为这辆车,是我的‘战袍’。当我坐进车里,我就必须变成那个无所不能的顾远。它提醒我,我不能倒下,我身后有很多人,还有我的孙女……它是我用来骗别人的工具,也是用来骗自己的工具。我必须先骗过自己,让所有人都相信我还是那个成功的顾远,他们才愿意陪我赌这一把。”

“至于我孙女,”他转回头,看着林墨,“我不想让她看到爷爷的狼狈。我每周五去看她,都是那辆车送我到路口,然后我再走过去。我想让她觉得,她的爷爷,依然是那个能给她讲童话故事,能保护她的英雄。”

林墨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他一直以为,劳斯莱斯是骗子的伪装,是贪婪的象征。但此刻他发现,对顾远而言,它可能是一个父亲和祖父最后的尊严,是一个男人在绝境中为自己打造的、脆弱而坚硬的铠甲。

“你说的那个陈先生,”顾远突然问,“他骗了你们家多少钱?”

“五十万。”林墨的声音有些哽咽。

“五十万,可以毁掉一个家庭。而我为了救我的孙女,我的公司,可能需要欺骗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资金。”顾远看着林墨,眼神里没有愧疚,只有一种深刻的悲哀,“林墨,你说,我们俩,谁更是骗子?”

林墨答不上来。

他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骗子也分很多种。有一种骗子,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将别人的幸福踩在脚下。而还有一种“骗子”,他们的谎言,包裹着绝望的爱和责任。

第四章:幻影的救赎

那次谈话后,林墨和顾远之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顾远没有再提换司机的事,林墨也继续为他开车。但一切都变了。

林墨不再是一个冷冰冰的观察者。他开始真正地“看见”顾远。他看见顾远在电话里和对手唇枪舌剑时的强硬,也看见他挂掉电话后,靠在座椅上无声的疲惫。他看见顾远在酒会上谈笑风生,也看见他在车里,看着手机里孙女的照片时,眼神瞬间柔软下来的样子。

林墨开始用他的方式,默默地帮助顾远。

他利用自己当司机多年积累的人脉和信息,帮顾远打探一些竞争对手的动向。他会在顾远开会到深夜,累得在车里睡着时,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然后静静地在外面等着。他会在顾远因为压力太大而胃痛时,提前准备好温水和胃药。

他不再把顾远当成一个“骗子”,而是当成一个在战场上孤军奋战的士兵。

决战的时刻终于到来。并购案的最后一次谈判,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顶层会议室。顾远的对手,是一个以心狠手辣著称的资本大鳄。

出发前,顾远在镜子前整理着领带,手有些微微发抖。

“顾先生,别紧张。”林墨递给他一瓶水,“您一定能成功。”

顾远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谢谢你,林墨。”

会议进行了整整五个小时。林墨就在楼下的车里等着,心也跟着悬了五个小时。他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只能想象那是一场怎样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傍晚时分,顾远终于从酒店里走了出来。他的脸色苍白,但眼神里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光。

他坐进车里,对林墨说:“走吧,去城南。”

林墨的心放了下来。他知道,成了。

车开到那个老街区,顾远让林墨停在老地方。他下了车,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上楼,而是转身对林墨说:“林师傅,上来坐坐吧?”

林墨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还是那个简陋的小房间,小女孩已经睡着了。顾远的妻子,一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人,正在给女儿盖被子。

“这是林师傅,我的司机。”顾远介绍道。

“你好,经常听老顾提起你,谢谢你照顾他。”顾太太微笑着说。

林墨有些局促,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身份,走进一个“骗子”的家庭。

顾远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林墨。“这是这个月的工资,还有……一些奖金。”

林墨没有接。“顾先生,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不。”顾远摇了摇头,把信封硬塞到他手里,“你做的,远不止一个司机该做的。林墨,我知道你的故事。你恨那个开劳斯莱斯的骗子,这没有错。但不要让这份恨,蒙蔽了你的眼睛。”

他顿了顿,继续说:“这个世界上,有阳光的地方,就一定有阴影。有好人,就一定有坏人。开劳斯莱斯的人里,有我这样的‘骗子’,也有像陈先生那样真正的恶棍。但你不能因为一个恶棍,就否定了所有人。那样,对你自己太不公平了。”

林墨握着那个厚厚的信封,感觉它有千斤重。他抬起头,看着顾远,这个他曾经无比憎恶的“骗子”,此刻却像一位导师,为他拨开了心中多年的迷雾。

“顾先生,”林墨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明白了。”

从顾远家出来,林墨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映照着他复杂的脸。他回头望去,那辆黑色的古思特,静静地停在路灯下,车身反射着柔和的光。

它不再是一个冰冷的符号,不再是一个骗子的堡垒。它承载着一个男人的挣扎、一个家庭的希望,和一份沉重如山的爱。

几个月后,林墨辞去了司机的工作。他用这些年攒下的钱,加上顾远给他的奖金,开了一家小小的汽车修理厂。他专门修理各种老旧的车型,技术好,收费公道,生意渐渐红火起来。

他再也没有刻意去关注那些劳斯莱斯。只是偶尔,在街上看到一辆幻影或者古思特从他面前驶过,他还是会下意识地看一眼。

但他心中那个声音,已经变了。

不再是“有劳斯莱斯的人都是骗子”。

而是,“那辆车里,坐着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他知道,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终于放下了那个困扰自己十几年的执念,走出了那座由仇恨和偏见筑成的囚笼。

他的世界,不再被一道墙分割成两半。它变得完整,开阔,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

一天下午,一辆熟悉的黑色古思特停在了他的修理厂门口。顾远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

“林老板,生意不错啊。”顾远笑着说。

“顾先生,您怎么来了?”林墨惊喜地迎了上去。

“路过,来看看你。”顾远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孙女的情况稳定多了,那边的并购也进行得很顺利。我准备把那辆古思特卖了,换一辆普通点的车。那身‘战袍’,也该退役了。”

林墨看着他,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对了,”顾远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车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林墨,“这个给你。”

林墨打开一看,是一辆精致的劳斯莱斯幻影车模,银色的,和他记忆中那辆一模一样。

林墨的心猛地一缩。

顾远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林墨,我知道这辆车模会让你想起不好的事。但我想告诉你,过去无法改变,但未来在你手里。不要让过去的阴影,定义你的未来。这辆车模,不是让你记住那个骗子,而是让你记住,你是如何走出那段阴影的。”

林墨紧紧地握着那辆车模,冰冷的金属触感,却让他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他抬起头,看着顾远,也看着远处湛蓝的天空,重重地点了点头。

阳光下,那辆银色的幻影车模,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但这一次,它不再是幻影的阴影,而是一道照亮前路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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