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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06 01:21:09

精选章节

我妹妹死了。

一场车祸,警方说是意外。

她公司的人,那个叫何静的女总监,递给我一封遗书,说我妹妹是自己想不开。

所有人都说,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抗压能力太差。

他们不知道,我妹妹每天给我打电话,说她要攒钱给我换个好点的电动车。

他们不知道,她从不走那条发生车祸的近路,因为那里没有路灯,她怕黑。

他们更不知道,在她房间的床垫下,藏着一本加密的日记。

于是,我疯了。

我丢了工作,被人打断了腿,像条野狗一样纠缠着何静。

所有人都可怜我,又鄙视我。

他们以为我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有无数个摄像头,正对着他们微笑。

他们精心设计的“意外”,成了我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地狱门票。

这个故事,关于一个跑腿小哥,如何为他死去的妹妹,导演一出完美的复仇闹剧。

1

电话响的时候,我正在送一份加急的龙虾饭。

客户催了三次,语气很不耐烦。

我挂了电话,拧死油门,电动车在车流里穿梭。

风声很大,把手机铃声衬得很小。

我没接。

直到我把餐送到客户手里,对方甩给我一个差评,说汤洒了。

我看着保温箱里确实有点汤汁,没说话,点点头,转身下楼。

坐在楼下的石阶上,我才回拨那个陌生号码。

“你好,是陈曦的家属吗?”

对面是个男的,声音很平。

我说:“是,我是她哥,陈阳。”

“这里是市交警三大队,麻烦你来一趟。你妹妹……出事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后面他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等我回过神,我已经站在了医院的太平间门口。

白色的布单子,盖着一个人形。

警察让我确认身份。

我手抖得厉害,伸出去好几次,都碰不到那块布。

最后,是一个年纪大点的警察,帮我掀开了。

是陈曦。

她的脸很干净,除了额角有一块擦伤,就像睡着了一样。

我蹲了下去。

发不出任何声音。

警察告诉我,昨晚十一点二十三分,一辆超速的渣土车,在一个没有监控的路口,撞上了我妹妹。

司机肇事逃逸,今天早上才被抓到。

司机说他喝了酒,什么都不知道。

一切都被定性为一场不幸的交通意外。

我像个木偶,被他们带着办各种手续。

我脑子里是空的。

直到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出现。

她叫何静,是我妹妹公司的部门总监。

她长得很好看,但眼神很冷,看人的时候带着一种审视。

“陈阳先生,节哀。”

她的声音也一样,没什么温度。

“公司对陈曦的遭遇表示沉痛哀悼,这是一点心意。”

她递过来一个信封,很厚。

我没接。

她也不尴尬,把信封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然后,她又拿出一个信封,这个很薄。

“这是我们整理陈曦遗物时,在她办公桌抽屉里发现的。”

“是……一封遗书。”

我猛地抬头看她。

遗书?

我妹妹昨天下午还给我发消息,说公司发了奖金,周末要带我去吃火锅。

她会写遗书?

我抢过那封信。

信纸是公司那种带go的抬头纸。

上面的字,确实是陈曦的笔迹。

歪歪扭扭,很多地方都划掉了。

信上说,她工作压力太大,辜负了领导的期望,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对不起我,对不起死去的爸妈。

她说,活着太累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

何静叹了口气,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点惋。

“陈曦这孩子,平时看着挺开朗的,没想到心理这么脆弱。”

“我们总监也找她谈过几次话,想帮她疏导,没想到……”

“可能现在的年轻人,确实抗压能力不行吧。”

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男的,长得油头粉面。

他叫赵凯,我也听妹妹提过,是公司的另一个组长。

赵凯也跟着说:“是啊,太可惜了。陈曦刚来,很多业务不熟练,何总监对她已经很照顾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像是在背台词。

我捏着那封遗书,指甲嵌进了肉里。

我说:“她昨天,还说要带我吃火锅。”

何静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人有时候就是一瞬间想不开的,陈阳先生。”

“也许,这就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没再说话。

我抱着陈曦的骨灰盒,走出了警局。

何静他们跟了出来,说要开车送我。

我拒绝了。

我坐上我的电动车,把骨灰盒小心地放在前面的车筐里,用我的外套裹了一层又一层。

我骑得很慢。

风吹在脸上,很疼。

我没哭。

回到我们租的那个老破小。

房间里还留着陈曦的气息。

她的拖鞋摆在门口,阳台上还晾着她的衣服。

桌上放着两个苹果,一个被啃了一半。

我走过去,拿起那个苹果,狠狠咬了一口。

又干又涩。

我开始收拾她的东西。

她的日记本,密码锁得好好的。

她的存钱罐,一个粉色的猪,里面都是硬币。

她的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

我在她的床垫下面,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是一个U盘。

还有一个小本子。

不是日记,上面记的都是一些看不懂的数字和代码。

像是账本。

我把U盘插进她那台旧笔记本电脑。

里面只有一个加密文件。

我试了陈曦的生日,我的生日,爸妈的忌日。

都不对。

我把那封遗书,放在台灯下,一遍一遍地看。

看着看着,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陈曦的字,写得很好看,从小就被老师夸。

但这封信上的字,刻意模仿了她的笔迹,却在几个关键的连笔处,露出了马脚。

写信的人,很紧张。

而且,我妹妹有个习惯。

她写“我”字的时候,最后一笔,总会轻轻往上勾一下。

这封信上,所有的“我”,都写得规规矩矩。

这不是我妹妹写的。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一个我很多年没联系过的号码。

“喂,是我。”

“帮我个忙。”

“查一辆渣土车,一个叫何静的女人,还有一个叫赵凯的男人。”

“对,所有的,我都要。”

挂了电话。

我看着窗外。

天黑了。

这个城市,从来都不知道,每天穿梭在它血管里的一个普通跑腿小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我要让他们知道了。

从今晚开始,游戏开始了。

2

我辞职了。

在外卖站点,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黄色的外卖服摔在地上。

站长骂我疯了,这个月工资别想要了。

我没理他,推着我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电动车,走了。

我开始像个幽魂一样,出现在何静的公司楼下。

她开一辆红色的宝马,车牌号我记得很清楚。

我什么也不干,就坐在对面马路牙子上,盯着那辆车。

她上班,我看着。

她下班,我也看着。

保安赶我,我就换个地方。

同事对我指指点点,我也无所谓。

几天下来,我就成了他们公司一大奇官。

一个因为妹妹去世,受了刺激,跑来纠缠公司领导的可怜虫。

何静终于忍不住了。

这天下午,她和赵凯一起下楼。

她踩着高跟鞋,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陈阳,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公司已经给了你补偿,你这样纠缠有意思吗?”

我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头发油得打绺。

我咧开嘴,对她笑。

“我妹妹,想你了。”

我说。

何静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旁边的赵凯冲上来,一把推在我胸口。

“你他妈有病吧!神经病!”

“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我没还手,任由他推。

我看着何静,继续笑。

“她昨天托梦给我,说她冷。”

“她说,是你们,把她推下去的。”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破了何静伪装的镇定。

她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冰冷。

“简直是胡言乱语!”

“赵凯,我们走,别理这个疯子。”

他们上了车,宝马车发出一声轰鸣,飞快地开走了。

我看着车尾气,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土。

鱼饵,已经撒下去了。

第二天,我没再去公司楼下。

我租了一辆破旧的五菱宏光。

开始跟着何静。

我不敢跟太近,只敢远远地吊着。

我知道,她肯定会提防我。

我看着她去商场,去见客户,去高档餐厅。

赵凯像个跟班一样,时刻陪在她身边。

他们的生活,光鲜亮丽,没有一丝阴霾。

就好像,陈曦的死,只是一片被风吹走的落叶。

我需要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我,像一颗钉子一样,钉进他们生活里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那是一个周末的晚上。

何静和赵凯去了一个私人会所。

我把车停在很远的一个巷子里,用一个高倍望远镜看着。

他们喝了很多酒。

出来的时候,赵凯走路都晃了。

何静还算清醒,扶着他,准备开车。

酒驾。

我眼睛一亮。

我立刻拿出手机,拨了110。

我没说是我,只说在某某路,看到一辆红色宝马,车牌号XXXXX,疑似酒驾。

然后,我发动了我的五菱宏光。

我算好了时间,也算好了路线。

在他们必经的一个十字路口,我等着。

红灯亮起。

宝马车摇摇晃晃地停在了我前面。

我看着后视镜里,警车的灯光,由远及近。

绿灯亮了。

我没有动。

后面的宝马车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

我还是没动。

喇叭声更响了。

何静显然也看到了后面的警车,她很急。

她探出头,对我骂:“会不会开车!找死啊!”

我从后视镜里,对她笑了笑。

然后,我一脚油门。

车子没有往前开。

而是猛地,往后倒去。

“砰”的一声巨响。

我的破五菱,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她的宝马车头上。

我的头磕在方向盘上,有点晕。

但我的心里,一片清明。

警车尖锐的鸣笛声,已经到了跟前。

警察下了车,先是走向我。

我摇下车窗,捂着头,一脸无辜。

“警察同志,我……我挂错档了。”

警察皱了皱眉,又走向后面的宝马车。

何静和赵凯的脸,已经彻底没有了血色。

车窗摇下,一股浓烈的酒气,飘了出来。

“你好,请出示一下驾驶证,行驶证。”

“还有,请配合我们做一下酒精测试。”

我看着何静那张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我知道。

我的第一颗钉子,已经成功地,钉了进去。

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场小小的,无伤大雅的“意外”。

接下来,会有更多,更精彩的意外,等着他们。

3

何静因为酒驾,被吊销了驾照,还被拘留了十五天。

赵凯因为妨碍公务,也被关了几天。

这件事,成了他们公司最大的丑闻。

我呢,赔了他们一点修车钱,因为是我的全责。

钱是我找以前的朋友借的。

他们都劝我,别再执着了,好好过日子。

我嘴上答应,心里却在冷笑。

何静出来那天,我去“迎接”她了。

我没靠近,就站在拘留所对面。

她瘦了,也憔悴了,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她一眼就看见了我。

她冲过来,想打我。

被她新请的司机拦住了。

“陈阳!你这条疯狗!”

她隔着马路,对我尖叫。

“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我会让你为你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气急败坏地上车,离开。

代驾?

真正需要付出代价的人,是你们。

我回了家。

房子里,已经被我布置成了一个信息中心。

墙上贴满了地图,上面用红线标注着何静和赵凯的活动轨迹。

桌子上,摆着三台电脑,屏幕上闪烁着各种数据流。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泡面和香烟混合的味道。

我那个多年不联系的朋友,给我搞来了我想要的一切。

何静和赵凯的通话记录,银行流水,开房记录。

甚至,他们公司内部的一些财务漏洞。

我看着那些资料,像一个饥饿的狼,看到了猎物。

何静说到做到。

她开始报复我。

我去找工作,没有一家公司要我。

我知道,是她动用了关系。

我去摆地摊,城管天天来找我麻烦。

我知道,是她举报的。

我住的房子,房东突然要收回去,让我立刻搬走。

我赖着不走,房东找了几个混混,把我打了一顿。

我的腿,被打瘸了。

躺在医院里,我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我变得越来越狼狈。

瘸着一条腿,穿着捡来的破烂衣服,每天在垃圾桶里翻吃的。

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躲着我走。

他们说,陈阳彻底废了。

被他那个当总监的仇家,玩死了。

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相信,我是一条被逼到绝境的疯狗。

一条只会狂吠,却没有任何威胁的丧家之犬。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彻底放下戒心。

只有在他们以为自己已经赢了的时候,我的猎杀,才能真正开始。

这天,我瘸着腿,一瘸一拐地挪到何静住的高档小区门口。

这个小区安保很严,我进不去。

我就在门口等着。

从白天,等到黑夜。

像一块望夫石。

晚上十点多,何静的车回来了。

司机开车,她坐在后座。

车停在地下车库入口。

她下了车,准备走进去。

我冲了过去,拦在她面前。

“何总监。”

我咧着嘴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

“我妹妹,又托梦给我了。”

何静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和恐惧。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你想干什么?”

“她让我给你带个话。”

我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

“她说,她一个人在下面,好孤单。”

“她想让你,下去陪她。”

我的声音很轻,像地狱里的耳语。

何静的身体,开始发抖。

“你滚开!神经病!保安!保安!”

她尖叫起来。

小区的保安冲了过来,把我架住。

我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把我拖走。

被拖走的时候,我一直看着何静,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我看到,她的眼神里,除了愤怒,还多了一样东西。

是恐惧。

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恐惧。

我知道,我的心理暗示,已经种下了第一颗种子。

这颗种子,会在她心里,慢慢发芽,长大。

直到长成一棵,能把她彻底吞噬的参天大树。

我被保安扔在小区门口的垃圾桶旁边。

他们警告我,再敢来就打断我另一条腿。

我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

很亮。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

是一个纽扣大小的窃听器。

刚才,在我凑到何静耳边说话的时候,这个东西,已经神不知鬼鬼地,粘在了她的衣领下面。

现在,她家里的每一个声音,都会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好戏,开场了。

4

窃听器里的声音,成了我生活唯一的娱乐。

何静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和赵凯大吵一架。

她骂赵凯是废物,连个疯子都解决不了。

赵凯则抱怨她太多疑,草木皆兵。

我能听到杯子摔碎的声音,家具被推倒的声音。

还有他们彼此的咒骂和喘息。

“那个陈阳,他就像个鬼一样!”何静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总觉得,陈曦根本就没死!她就在某个角落里看着我们!”

“你别自己吓自己!”赵凯吼道,“人死了就是死了!你是不是做贼心虚!”

“我心虚?当初要不是你……”

后面的话,何静没说下去。

但已经足够了。

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裂痕。

而我要做的,就是把这条裂痕,撕得更大。

夜深了。

他们吵累了,各自回房。

我戴着耳机,能听到何静卧室里,传来她不安的呼吸声。

她没睡着。

我打开电脑,点开一个软件。

这是一个音频编辑软件,非常专业。

我从陈曦的旧手机里,提取出了她的声音样本。

通过软件合成,我可以让她说出任何我想让她说的话。

我还买了一个小型的定向声波发射器。

可以把声音,精准地投射到某个范围,而周围的人,什么也听不到。

这个发射器,被我用无人机,悄悄地装在了何静家主卧的窗外空调外机上。

我付出了半个月的“乞讨”收入。

但是,值得。

我清了清嗓子,对着麦克风,用合成的,陈曦的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何总监……我的报告……哪里需要改啊?”

这是陈曦日记里提到的,何静最常对她说的一句话。

每一次,都代表着无休止的加班和刁难。

声音通过发射器,幽幽地传进了何静的卧室。

耳机里,我听到了何静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的声音。

她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谁?谁在说话?”

她颤抖着问。

一片死寂。

赵凯在隔壁房间,睡得像头死猪。

她听不到任何回应。

她打开灯,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疑神疑鬼地检查了门窗,都关得好好的。

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关上灯,重新躺下。

过了大概十分钟。

等她的情绪稍微平复。

我再次开口,还是用陈曦的声音。

这一次,带上了一点哭腔。

“何总监……我好冷啊……”

“这里……好黑……我好怕……”

“啊——!”

一声刺破夜空的尖叫,从何静的房间里传出来。

赵凯被惊醒了,他冲进何静的房间。

“怎么了?你又发什么疯!”

“有鬼!有鬼!我听到陈曦的声音了!”何静语无伦次地喊道。

“她就在房间里!她在跟我说话!”

赵凯打开所有的灯,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

什么都没有。

“你就是压力太大了!产生了幻觉!”赵凯不耐烦地说。

“我没有!我真的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听到了鬼说话?何静,你清醒一点!”

他们又吵了起来。

而我,坐在我那间阴暗的出租屋里,摘下耳机,露出了微笑。

恐惧,是最好的催化剂。

它能让最亲密的盟友,变成互相猜忌的敌人。

第二天,何静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去了公司。

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我通过她办公室的监控,看着她。

是的,办公室。

在她因为酒驾被拘留的那段时间,我扮成清洁工,潜进了她的办公室。

在她的烟灰缸底下,在她的绿植花盆里,在天花板的消防喷头旁边。

我装了三个,针孔摄像头。

她不停地喝咖啡,但还是掩饰不住她的疲惫和恐惧。

下午的时候,她接了一个电话。

是她父亲打来的。

一个很有权势的老人。

电话里,老人狠狠地训斥了她一顿。

因为酒驾的丑闻,他们公司的一个重要项目,被合作方叫停了。

公司损失惨重。

“我早就说过,那个姓赵的就是个祸害!你迟早要被他毁了!”

老人在电话里咆哮。

何静挂了电话,把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

她趴在桌子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哭了。

这个在外人面前,永远强势冷漠的女人。

终于露出了她脆弱的一面。

我看着屏幕里的她,没有任何同情。

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这还远远不够。

晚上,我故技重施。

这一次,我没有用声音。

我用的是影像。

我买了一个微型投影仪,同样用无人机,放在了她家走廊尽头的窗户外面。

当何静起夜,走出卧室的时候。

走廊尽头的白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穿着陈曦最喜欢的那件白色连衣裙。

长发披肩,低着头。

人影一闪而过。

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何静看见了。

她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住了。

她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连滚带爬地跑回卧室,用被子蒙住头,瑟瑟发抖。

接下来的几天,我让她彻底活在了地狱里。

她会在镜子里,看到陈曦的脸一闪而过。

她会闻到空气中,飘来陈曦最喜欢用的那款洗发水的味道。

她会发现,她桌上的文件,被人动过,摆放的位置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

甚至,她公司走廊的感应灯,会在她一个人加班的时候,一盏一盏地,在她身后亮起。

伴随着清晰的,高跟鞋走路的声音。

嗒。

嗒。

嗒。

就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跟在她身后。

一步,一步地,靠近她。

何静,快要疯了。

5

何静开始疯狂地找人来家里看。

风水大师,得道高人,心理医生。

家里被搞得乌烟瘴气。

但什么用都没有。

因为这不是鬼,也不是她的心理问题。

这是我,为她精心布置的,一个无法逃脱的牢笼。

赵凯对她的行为,越来越不耐烦。

他觉得何静就是没事找事,精神出了问题。

“你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完了!”赵凯冲她吼。

“什么项目都停了,公司的股东们都在看我们笑话!你还在这里搞这些封建迷信!”

“你懂什么!”何静歇斯底里地反驳,“你没听到,你没看到!那个贱人她回来了!她回来找我们索命了!”

“我看你是疯了!”

他们的争吵,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激烈。

终于,在又一个“灵异”的夜晚之后,何静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把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卖掉。

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这个消息,是我从窃听器里听到的。

我笑了。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一个能让我,真正进入他们核心的机会。

我找到了一个专门做“凶宅”买卖的中介。

我给了他一笔钱。

让他帮我,把何静的房子,包装成一个“不干净”的房子,低价出售。

同时,我让他放出风声。

就说,有一个神秘的买家,专门收购这种有问题的房子。

不问来历,给钱爽快。

何静急于出手,根本没时间去仔细调查。

当中介把我的“人设”告诉她时,她毫不犹豫地就信了。

她只想尽快摆脱这个噩梦。

价格被压得很低,几乎是市价的一半。

她也认了。

签合同那天,我没有亲自出面。

我找了一个朋友,一个看起来就很“神秘”的朋友。

穿着唐装,戴着墨镜,手里盘着一串佛珠。

何静和赵凯看到他,眼神里都带着一丝敬畏和好奇。

合同签得很顺利。

钱,是我这些年,跑腿攒下的,还有跟朋友借的。

全部投了进去。

买下了这个,被我亲手打造成“凶宅”的房子。

拿到钥匙的那一刻。

我站在这个曾经让我妹妹感到恐惧和绝望的地方。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里,不是结束。

而是我为他们准备的,真正的,地狱的入口。

何静和赵凯搬走了。

搬进了一套更高档的公寓。

他们以为,换个地方,就能摆脱噩梦。

他们太天真了。

我没有急着动手。

我花了几天时间,把这套房子,从里到外,彻底改造了一遍。

墙壁里,地板下,天花板上。

我埋下了数不清的线路,摄像头,窃听器,还有各种我设计的小机关。

这里,不再是一个家。

而是一个巨大的,精密的,舞台。

一个只为他们两个人,上演死亡戏剧的舞台。

同时,我也在调查另一件事。

陈曦日记里提到的那个账本。

那些数字和代码,我找了专业的黑客朋友破解。

结果让我心惊。

那是一个洗钱的账本。

何静和赵凯,利用公司的一个海外项目,一直在帮她父亲,洗一笔巨额的黑钱。

陈曦,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

这才是她真正的死因。

有了这个东西,我就有了,能把他们彻底钉死的,最后一颗棺材钉。

但我不想这么快就用。

直接让他们坐牢,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让他们,在无尽的恐惧和猜忌中,互相毁灭。

我需要一个内鬼。

一个能帮我,把“灵异”事件,带进他们新家的人。

我把目标,锁定在了他们新请的一个保姆身上。

一个四十多岁,看起来很老实的女人。

我查了她的资料。

她有个儿子,在读大学,欠了一大笔网贷。

天天被人催债。

我找到了她。

我没有威胁她,也没有利诱她。

我只是把一些资料,放在了她面前。

是何静和赵凯,如何逼死我妹妹的“证据”。

当然,这些证据,是我“伪造”的。

还有她儿子欠贷的催收电话录音。

“我不要你做什么违法的事。”

我看着她,平静地说。

“我只要你,偶尔,帮我放一点东西。”

“或者,说几句,我让你说的话。”

“事成之后,你儿子的债,我来还。”

“而且,你是在帮一个可怜的女孩,讨回公道。”

保姆看着那些资料,手在发抖。

她沉默了很久。

最后,她抬起头,对我点了点头。

“好,我帮你。”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

何静,赵凯。

欢迎来到,我的狩猎场。

这一次,鬼,就在你们身边。

6

新保姆叫刘姐。

她很快就取得了何静的信任。

她手脚麻利,话不多,看起来很本分。

何静对她很满意。

她觉得,换了新环境,找了新保姆,一切都在变好。

她甚至,有心情和赵凯一起,去参加一个商业酒会。

酒会那天,何静穿了一件很漂亮的晚礼服。

出发前,她站在穿衣镜前,反复打量自己。

赵凯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

“好了没有?跟个孔雀一样。”

何静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整理自己的妆容。

就在这时。

镜子里,她的影像,嘴角突然,向上弯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那个笑容,阴冷,怨毒。

根本不是她自己的表情。

何静愣住了。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

镜子里的人,又恢复了正常。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次笼罩了她。

她没敢把这件事告诉赵凯。

怕他又说自己神经质。

她强装镇定,跟着赵凯出了门。

她们走后。

我通过刘姐放在客厅的一个相框里的摄像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我笑了。

那不是什么灵异事件。

那面镜子,是一面特制的双面镜。

镜子后面,是一块高清的显示屏。

我通过电脑,可以把任何影像,投射到镜面上。

刚才那个诡异的笑容,是我用何静的照片,通过AI软件合成的。

这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大餐,还在后头。

酒会上,何静心不在焉。

她不停地喝酒,想用酒精麻痹自己。

赵凯则像个花蝴蝶,在人群中穿梭,和各路人马攀谈。

他看何静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以前的爱慕,更多的是利用和不屑。

他以为,何静背后的家族,是他往上爬的梯子。

他不知道,这把梯子,很快就要断了。

我通过远程操控,侵入了酒会现场的监控系统。

我看着屏幕里,衣冠楚楚的两个人。

然后,我给何静,发了一条匿名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照片。

是赵凯,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酒店走廊里拥抱的照片。

照片的角度很刁钻,看起来非常亲密。

照片是P的。

但何静不知道。

我看到,何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握着酒杯的手,因为用力,指节都发白了。

她抬起头,在人群中搜索赵凯的身影。

赵凯正和一个女明星聊得火热,笑得一脸灿烂。

何静什么也没说。

她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转身,离开了酒会。

回到家。

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出来。

赵凯很晚才回来,喝得醉醺醺的。

他推开卧室的门,看到何静坐在黑暗里。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他抱怨道。

何静没有理他。

她站起来,走到那面穿衣镜前。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她突然,对着镜子,问了一句。

“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赵凯觉得她莫名其妙。

“你又发什么疯?”

就在这时。

镜子里,传来了一个幽幽的声音。

是陈曦的声音。

“是啊……你真傻。”

“被人骗了,还帮着数钱。”

赵凯的酒,瞬间醒了一半。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面镜子。

“谁?谁在说话?”

何静的身体,却开始剧烈地颤抖。

她指着镜子,看着赵凯,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

“是她!是她回来了!”

镜子里的生音,还在继续。

“他爱的……不是你。”

“他爱的……是你的钱。”

“他和我说的……”

“他说……你就是个……又老又蠢的……提款机……”

“闭嘴!闭嘴!”

赵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冲到镜子前,一拳砸了上去。

镜子“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声音,也戛然而止。

赵凯喘着粗气,看着满地的碎片。

何静则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它,长成参天大树。

而现在,这棵树,已经开始结果了。

结出的,是名叫“背叛”和“毁灭”的,毒果。

7

镜子事件后,何静和赵凯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他们开始分房睡。

在家里,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那种压抑的气氛,我通过窃听器都能感觉到。

何静开始变得越来越神经质。

她不相信任何人。

她把刘姐辞退了。

因为她在刘姐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张陈曦的照片。

那是刘姐故意放在那里的。

何静以为,刘姐也是陈曦派来的“鬼”。

她换掉了家里所有的锁,装了最先进的安保系统。

她以为这样,就能安全了。

她不知道,最大的“鬼”,就是她自己。

是她心里的鬼,在作祟。

我暂停了那些“灵异”手段。

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现在,是时候,上另一道大菜了。

那本,洗钱的账本。

我通过之前掌握的线索,知道那本真正的账本,被何静藏在了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

是她父亲名下的一个,早已废弃的工厂里。

一个旧保险柜里。

那个地方,只有她和她父亲知道。

我要做的,就是让她,以为那个账本,丢了。

不,不是丢了。

是被赵凯,偷了。

我需要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就是何静的父亲。

老人最近身体不好,住进了医院。

公司的大权,暂时都落在了何静手上。

这也给了赵凯,一个可乘之机。

他开始在公司里,安插自己的人,培植自己的势力。

他想,取而代之。

这些,何静都看在眼里。

她恨,但她没有证据。

她父亲倒下后,她在公司里,变得孤立无援。

她需要一个东西,来重新夺回控制权。

那个账本,就是她最大的底牌。

不仅能牵制赵凯,更能牵制公司里,那些参与了洗钱的,老家伙们。

我算准了她会去取账本的日子。

在她出发去那个废弃工厂之前。

我给她,又发了一条匿名短信。

“小心你身边的人。”

“他想要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何静看到短信,脸色凝重。

她立刻就想到了赵凯。

她带着两个最信任的保镖,去了工厂。

一路上,她都非常警惕。

工厂很偏僻,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

她熟门熟路地,走到了一个办公室。

推开一个书柜,后面露出了一个嵌入墙壁的保险柜。

她用钥匙和密码,打开了保险柜。

里面,空空如也。

那一瞬间,我通过事先安装在工厂里的微型摄像头,清晰地看到,何静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她疯了一样,在保险柜里翻找。

什么都没有。

账本,真的不见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恐慌。

这个地方,除了她和她父亲,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密码和钥匙,也只有她有。

除非……

除非,有人一直跟在她身边,偷走了她的钥匙,偷窥了她的密码。

那个人,只能是……赵凯!

她立刻想到了我发的那条短信。

她想到了赵凯最近在公司的种种小动作。

想到了他看自己时,越来越毫不掩饰的野心和欲望。

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在她心里,赵凯,已经坐实了小偷和叛徒的罪名。

她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冲出了工厂。

“回公司!”她对司机吼道。

回到公司。

她一脚踹开赵凯办公室的门。

赵凯正在和一个女下属调情,看到何静进来,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账本呢?”

何静开门见山,声音冷得像冰。

“什么账本?”赵凯一脸茫然。

“你别跟我装蒜!”何静冲上去,抓着他的衣领,“我藏在工厂的账本!是不是你偷了!”

赵凯被她问得莫名其妙。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他看何静的眼神,也变了。

变得,贪婪而兴奋。

原来,还有一本那样的账本。

原来,她还有这样的底牌。

如果我能拿到……

他推开何静,整理了一下衣服,冷笑一声。

“何静,你是不是疯了?被害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了。”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要是没证据,就别在这里血口喷人!”

他越是这样否认,何静就越是认定,是他干的。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整个公司的人,都在外面听着。

他们的联盟,彻底破裂了。

而我,坐在我的出租屋里。

看着桌子上,那本被我用技术手段,从保险柜里,神不知鬼不觉取出来的,真正的账本。

我轻轻地,翻开了一页。

上面的每一个名字,每一个数字,都沾着我妹妹的血。

现在,我要用这些东西,让他们,血债血偿。

8

何静和赵凯彻底撕破脸了。

他们开始在公司里,明争暗斗。

赵凯利用自己掌握的一些何静的把柄,拉拢了一批人。

何静则动用家族的关系,拼命打压赵凯的势力。

整个公司,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项目停滞,人心惶惶。

他们都疯了一样,在找那本失踪的账本。

何静认为,只要找到账本,就能把赵凯送进监狱。

赵凯认为,只要找到账本,就能反过来,彻底控制何静。

那本账本,成了他们斗争的焦点。

他们都以为,账本在对方手里。

这正是我想要的。

让他们互相撕咬,互相消耗。

等到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我再给他们,送上最后一份大礼。

何静的父亲,病危了。

医生下了通知,让家属准备后事。

这个消息,对何静来说,是致命一击。

她最后的靠山,要倒了。

她把自己关在家里,喝得烂醉。

赵凯却觉得,他的机会来了。

他筹办了一个派对。

就在何静的别墅里,那个被我改造成“凶宅”的别墅。

他对外宣称,是为了给何静冲喜,散散晦气。

实际上,他是想趁着何静父亲即将去世,公司权力真空的时候,向所有人宣布,他,赵凯,才是这家公司未来的主人。

他邀请了公司所有的高管,还有很多生意上的伙伴。

他要把自己的胜利,昭告天下。

派对那天,别墅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赵凯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端着酒杯,在人群中穿梭,意气风发。

何静也出现了。

她化了很浓的妆,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裙。

但再浓的妆,也掩盖不了她脸上的憔悴和绝望。

她像一个幽灵,在自己的家里游荡,看着那个男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耀武扬威。

我,当然也来了。

我没有进去。

我就在别墅外面的黑暗里,看着这一切。

我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别墅里,每一个角落的监控画面。

我还带了一个小礼物。

一个连接着别墅音响系统的,蓝牙接收器。

派对的气氛,在午夜时分,达到了高潮。

赵凯走上临时搭建的小舞台,拿起了话筒。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晚上好。”

“今天,把大家请来,是想宣布一件事……”

他正要往下说。

突然,别墅里所有的灯,“啪”的一声,全灭了。

现场陷入一片黑暗和混乱。

尖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音响里,原本播放的舒缓音乐,也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诡异的,女人的哭声。

那哭声,时远时近,若有若无,在黑暗的别墅里回荡。

让人毛骨悚然。

“怎么回事!电力系统出问题了吗!”

赵凯对着话筒大吼,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颤抖。

灯,没有亮。

哭声,却越来越清晰。

然后,一个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别墅的每一个角落。

是陈曦的声音。

“为什么……”

“为什么要害我……”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能听出,这个声音,很年轻,带着无尽的怨恨。

何静和赵凯的脸,在黑暗中,一定惨白如纸。

生音还在继续。

“何总监……赵组长……”

“你们,挪用公款,洗黑钱……”

“我发现了你们的秘密……”

“所以,你们就杀了我……”

“你们把我推下天台,伪装成车祸……”

真相,就这样,以一种最不可思议,最诡异的方式,被揭露了出来。

现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个信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以为,我死了,就没人知道了吗?”

“我看着你们……我一直,都看着你们……”

“我在你们的家里,在你们的公司,在你们的车里……”

“你们的每一次争吵,每一次密谋,我都知道……”

“今天,我就在这里。”

“我就在你们中间。”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真真面目!”

话音刚落。

别墅里,所有的电视屏幕,投影幕布,突然,自己亮了起来。

上面开始播放一段段视频。

是何静和赵凯,在家里争吵的视频。

是他们在办公室,密谋如何陷害对手的视频。

是赵凯,和别的女人,在酒店开房的视频。

还有一段,是最致命的。

是他们,在一次酒后,亲口承认,是他们联手,把陈曦逼上绝路,并伪装成意外的录音。

那是他们搬家前,在那个“凶宅”里说的。

被我,录得清清楚楚。

铁证如山。

现场,彻底炸了锅。

宾客们惊恐地看着何静和赵凯,像是看着两个魔鬼。

有人开始悄悄报警。

“不是我!是她干的!”

赵凯疯了一样,指着何静,在黑暗中大吼。

“是她主谋的!我只是被她逼的!”

“你放屁!”

何静也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是你!是你贪得无厌!是你怕事情败露,才想杀人灭口!”

两个人,在所有人的面前,开始了最丑陋的,互相撕咬。

他们把所有肮脏的罪行,都推到了对方身上。

而这一切,都被我,通过音响系统,直播给了现场的每一个人。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枪响。

别墅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9

灯,亮了。

备用电源启动了。

昏暗的灯光下,所有人都看清了舞台上的景象。

赵凯,躺在血泊里。

他的胸口,有一个血洞,还在往外冒着血。

何静,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女士手枪,枪口还冒着青烟。

她眼神空洞,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娃娃。

是她,开的枪。

是她,亲手杀了这个,她曾经爱过,也把她拖入地狱的男人。

宾客们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四散奔逃。

很快,警笛声,由远及近。

警察冲了进来,控制了现场。

何静没有反抗。

她扔掉手枪,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我站在别墅外的黑暗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心里,也没有任何波澜。

大仇得报的快感?

没有。

只有一片,死寂的空虚。

我转身,离开了。

消失在夜色里。

就像我从未出现过一样。

第二天,这件事,成了全市最大的新闻。

豪门恩怨,商业犯罪,情杀,灵异事件。

所有的元素,都凑齐了。

媒体把这个故事,渲染得神乎其神。

有人说,是陈曦的鬼魂,回来复仇了。

有人说,那栋别墅,本来就不干净。

何静,被警方带走了。

她对所有罪行,供认不讳。

洗钱,商业欺诈,以及,过失杀人。

她把一切,都扛了下来。

她父亲,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当晚就病逝了。

一个曾经显赫的家族,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警方也来找过我。

他们想从我这里,了解更多关于陈曦的事情。

我还是那副,疯疯癫癲,神志不清的样子。

一问三不知。

我对他们说,是我妹妹的鬼魂,惩罚了坏人。

警察把我当成一个,受刺激过度的可怜虫。

教育了几句,就让我走了。

没有人,会怀疑到一个,瘸着腿,靠捡垃圾为生的流浪汉身上。

我的表演,天衣无缝。

案子,很快就审理了。

何静,被判了无期徒刑。

赵凯,死了。

那些参与了洗钱的公司高管,也一个个被揪了出来。

等待他们的,是法律的严惩。

一切,都结束了。

尘埃落定。

我回到了我和陈曦租的那个老破小。

房间里,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我走到陈曦的房间,坐在她的床上。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很暖和。

我仿佛看到,她就坐在书桌前,回头对我笑。

“哥,今天晚上,我们吃火锅吧。”

我说:“好。”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拿出那个一直没能破解的U盘。

看着那个加密文件,我突然,福至心灵。

我输入了一串数字。

是我们老家的,邮政编码。

一个,只有我和她,才知道的数字。

文件,解开了。

里面,没有账本,没有证据。

只有一段,视频。

是陈曦,自己录的。

视频里,她笑得很甜。

“哥,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个视频,那说明,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你不要难过,也不要为我报仇。”

“他们都是坏人,你斗不过他们的。”

“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忘了我,开始新的生活。”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你要过得幸福,我才能放心。”

“哥,答应我,好吗?”

我看着视频里,妹妹的脸。

哭得像个傻子。

“对不起,曦曦。”

“哥……做不到。”

我擦干眼泪。

把电脑,和那个U盘,一起,扔进了江里。

所有关于我的秘密,都将,永远沉在江底。

10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不,比原点,更糟糕。

我没有工作,没有钱,腿还是瘸的。

每天,依旧是靠捡垃圾为生。

只是,我的心里,不再有仇恨。

只剩下,一片空旷。

我偶尔,会去看看何静。

当然,是在报纸上。

她在监狱里,表现得很好。

积极改造,劳动。

报纸上说,她可能会得到减刑。

我看到这个消息,心里没什么感觉。

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在那个四方天地里,忏悔她的一生。

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有一天,我在一个旧书摊上,翻到一本旧杂志。

是很多年前的,财经杂志。

封面人物,是何静的父亲。

一个看起来很儒雅,很有气势的老人。

我鬼使神差地,买下了那本杂志。

回到家,我一页一页地翻看。

里面,有一篇对何静父亲的专访。

配了很多照片。

他的人生经历,他的创业故事,他的家庭。

其中有一张照片,是他的全家福。

年轻的他,温婉的妻子,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穿着公主裙,扎着羊角辫,笑得很甜。

是何静。

而在何静旁边,还站着一个,比她大一点的小男孩。

穿着小西装,打着领结。

表情,有点拘谨,又有点倔强。

他看着镜头,眼神,却飘向了别处。

照片下面,有一行小字。

“何先生与其收养的义子,及爱女。”

义子?

我盯着那个小男孩的脸,仔細地看。

越看,越觉得熟悉。

那张脸,那双眼睛,那个神态。

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的脑子,像被一颗炸弹,炸开了。

一些被我刻意遗忘的,模糊的记忆,开始涌现出来。

孤儿院,白色的墙壁,消毒水的味道。

一个很温柔的阿姨,给了我一块糖。

一个很威严的叔叔,摸了摸我的头,说,以后,你就跟我回家吧。

我跟着他,走进了一栋很大的房子。

房子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

她对我伸出手,说,你好,我叫何静。

我,是何静的哥哥。

是那个,被何家收养,又因为一场意外,被送走的,义子。

那场意外,让我失去了七岁之前的所有记忆。

也让我,有了一个新的身份,陈阳。

有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却相依为命的妹妹,陈曦。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我的父母是谁?

他们为什么不要我?

何家,为什么会收养我,又为什么,要送走我?

那场让我失忆的意外,真的是意外吗?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子里,盘旋。

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比复仇,更深,更黑暗的,旋涡里。

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我看着照片上,那个叫陈阳的小男孩。

看着他旁边,那个叫何静的小女孩。

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毁掉了我的仇人。

到头来却发现,那个仇人,可能是我唯一的,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命运,给我开了一个,最残忍的玩笑。

11

我必须查清楚。

这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我自己。

我要知道,我是谁。

唯一的线索,就是何家。

何静在坐牢,她父亲死了。

能知道当年事情的,已经没几个人了。

我花光了最后一点积蓄,找了一个私家侦探。

让他去查,二十多年前,何家收养义子的所有资料。

侦探很专业。

一个星期后,他给了我一个地址。

是一家,位于远郊的,私立精神病院。

他说,当年负责处理这件事的,何家的老管家,退休后,就住在这里。

因为,他得了阿尔茨海默症。

也就是,老年痴呆。

我去了那家精神病院。

环境很好,像个疗养院。

我在花园里,见到了那个老管家。

他坐在轮椅上,盖着毯子,晒着太阳。

头发全白了,眼神,有些呆滞。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

“钟叔。”我轻轻地喊了一声。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喊他,这个称呼,就这么,脱口而出。

老人慢慢地转过头,看着我。

他的眼睛,浑浊,没有焦点。

他看了我很久。

然后,他的嘴唇,开始哆嗦。

浑浊的眼睛里,竟然,流出了眼泪。

“小……小少爷?”

他用一种,极其微弱,又充满震惊的声音,叫我。

“你……你回来了?”

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还记得我。

在他的记忆深处,我还占有一席之地。

“钟叔,是我。”

我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为什么,会离开何家?”

“我的父母,是谁?”

老人的眼神,时而清醒,时而迷茫。

他的记忆,是碎片化的。

他看着我,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

一个,被尘封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我的父亲,不是普通人。

他曾经,是何静父亲,最信任的伙伴,也是最强劲的对手。

他们是兄弟,也是敌人。

后来,在一场商业斗争中,我的父亲,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带着我的母亲,自杀了。

临死前,他把年幼的我,托付给了何静的父亲。

他希望,他的对手,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我一条活路。

何静的父亲,做到了。

他收养了我,把我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给了我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教育。

但是,他的妻子,何静的母亲,却一直视我为眼中钉。

她觉得,我是仇人的儿子。

她怕我长大后,会回来报仇,抢夺家产。

所以,她策划了一场“意外”。

在我七岁那年,她制造了一场车祸。

那场车祸,没有要我的命。

但让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然后,她把我,送到了一个偏远的孤儿院。

并对外宣称,我已经在那场意外中,死掉了。

何静的父亲,当时正在国外处理一桩大生意,等他回来,一切都已成定局。

他悲痛万分,却也无力回天。

为了保护我,他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并暗中,让人关注我的成长。

那个孤儿院,就是我后来,和陈曦相遇的地方。

陈曦,她也是个孤儿。

我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成了彼此唯一的依靠。

后来,我们一起,被一户普通人家收养。

再后来,养父母出意外去世了。

我们就这样,相依为命,直到长大。

这就是我的身世。

一个,比小说,还离奇,还狗血的故事。

我不是什么陈阳。

我的真名,应该叫,顾城。

我是何静父亲,对手的儿子。

是何静母亲,仇恨的对象。

是何静,名义上的,没有血缘的,哥哥。

12

我离开了精神病院。

心里,五味杂陈。

仇恨,好像已经没有了意义。

何静的母亲,在我被送走后不久,就因为抑郁症,去世了。

何静的父亲,也死了。

何静,在监狱里。

所有和当年那件事有关的人,都得到了他们的结局。

无论是好是坏。

而我,活了下来。

带着两段人生,两份记忆。

一份是顾城,一份是陈阳。

一份是豪门恩怨,一份是底层挣扎。

它们,在我身上,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我回到市区。

做了一个决定。

我去监狱,申请探视何静。

用我真实的身份,顾城。

我想,在她面前,结束这一切。

也为我这荒唐的前半生,画上一个。。

探视批准了。

我隔着一块厚厚的玻璃,看到了何死。

她穿着囚服,剪了短发,素面朝天。

没有了往日的飞扬跋扈,看起来,很平静,甚至,有些温和。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

她不认识我。

我拿起电话。

“你好,何静。”

我的声音,很平静。

“我们,应该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我叫,顾城。”

当我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

我看到,何静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的瞳孔,瞬间放大。

她看着我,嘴唇颤抖,像是看到了鬼。

“你……你是……”

“是,我是那个,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掉’的,顾城。”

“我没死。”

“我只是,换了个身份,活了下来。”

“我叫,陈阳。”

何静的脸上,血色褪尽。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恐惧,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

“陈曦……”她喃喃地问。

“她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我说。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而你,杀了她。”

何静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只是,不停地,流泪。

“我曾经,很恨你。”

我看着她,继续说。

“我用了最极端的方式,报复了你,报复了所有伤害过她的人。”

“我以为,我会很痛快。”

“但其实,没有。”

“现在,我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我知道了我的身世,也知道了,你我之间的,那点可笑的,所谓的‘关系’。”

“我不想再恨了。”

“太累了。”

“何静。”我叫她的名字。

“你就在这里,好好改造吧。”

“为你自己犯下的错,赎罪。”

“也为我,为陈曦,为所有被你伤害过的人,赎罪。”

“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至于我。”

我顿了顿,露出了一个,很久都没有过的,轻松的微笑。

“我要去开始,我的新生活了。”

“一个,没有仇恨,没有欺骗,只有我自己的,新生活。”

我说完,挂了电话。

站起来,转身,离开。

我没有回头。

我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热的,复杂的目光。

但那,已经和我无关了。

我走出了监狱。

外面的阳光,很好。

我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天。

很蓝。

我拿出手机,删掉了里面,所有的联系人,所有的照片,所有的信息。

只留下了,一张照片。

是我和陈曦,在公园里的合影。

照片上,我们笑得,像两个傻子。

我去了墓地。

在陈曦的墓碑前,我放上了一束,她最喜欢的,白色的雏菊。

我坐在旁边,陪她,说了很多话。

从我记事起,到我们一起长大,到我为她复仇,再到,我找回了我的身,份。

我就那么,絮絮叨叨地说着。

像是要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

最后,我对她说。

“曦曦,哥要走了。”

“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

“开始新的生活。”

“你放心,我会过得很好。”

“我会带着你的那一份,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我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里,她笑靥如花。

我转身,大步地,向前走。

没有回头。

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从今天起,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跑腿小哥陈阳。

也没有,背负着仇恨的顾城。

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想要好好活下去的,陌生人。

他要去哪里?

他也不知道。

但,无论去哪里,都是前方。

都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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